老北京城門樓，中國古代建筑驚艷與恢弘的代表之作。它涵蓋了多少高超的技藝？展示了多少燦爛的歷史與文化？承載著多少中國人的夢想？再過不久，北京未來的城市副中心——通州，會出現(xiàn)這樣一處文化園區(qū)，它將再現(xiàn)老北京城無與倫比的風貌與神韻。而這一切，得益于一位地道的“老北京”，她就是陳麗華，國家級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檀雕技藝”傳承人，來聽聽她怎樣講述自己的心中之夢。

擺放在中國紫檀博物館廣場上的“正陽門”模型。資料圖片

陳麗華（左二）在老北京城門樓制作現(xiàn)場。資料圖片

初 衷

2016年5月，初夏的北京，中國紫檀博物館。

在這座京城著名的博物館門前，一座酷似正陽門的大型木雕模型擺放于廣場之上，吸引了大批市民前來觀看，甚至許多外地來京的旅游者也聞訊而來。

其實，這美輪美奐的老北京古城門模型一共有十六座，均已按照與實物1比10的比例制作完了，這一次只是將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正陽門”擺出來展示。

這十六件藝術(shù)精品是在中國故宮博物院和北京市文物局的大力支持下，由中國紫檀博物館館長陳麗華領(lǐng)銜，數(shù)百名工匠齊心協(xié)力，投入巨資，采用名貴木材和精妙技藝制作完成的。

陳麗華回憶——

“我的家族是滿族正黃旗。我記得小時候，平則門（阜成門）、東直門自己都上去過。那時，登上城門樓之后，四下一看，景色非常漂亮。它給我一種感覺，就是站在這上邊特別高傲，特別自豪。所以說，老北京的城門樓在我的記憶里，一直久久不忘?！?/p>

陳麗華跟許許多多的老北京人一樣，都曾在老城門樓下安寧地生活?？梢哉f，城門樓是北京人記憶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而她最早做的是永定門城樓模型——

“從一開始，就是按照過去的老樣子、老尺寸，縮小到十分之一，一絲一毫不能差。幾位專家和領(lǐng)導(dǎo)看過以后都說，你要做就做大點，做小了好像一個藝術(shù)品，看起來不夠宏偉。所以，我們就開了一個協(xié)調(diào)會，有我的兒子、女兒，還有工廠的廠長、工程師、技師，大家一起商議，最終決定，要做就做大的。”

談及一下子能再現(xiàn)老北京的十六座城門樓，故宮博物院院長單霽翔心潮澎湃——

“我也算老北京了，從小在城墻下長大。北京是世界文明古都，50多萬年前人類就在此生活，3000年前建市，800多年前又成為國家都城。今天，隨著生活的現(xiàn)代化，人們希望能夠看到自己城市悠久的歷史。老北京城門城墻的再現(xiàn)，特別是通過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這種形式，精美的工藝，考究的材料，所有的細節(jié)都依據(jù)過去城門城墻的尺度，我覺得意義非常大?！?/p>

當老北京城門樓模型制作成功時，人們欣賞著它們細膩的質(zhì)地和華美的雕刻，享受著藝術(shù)之美帶來的愉悅，但建造之初的種種艱辛誰又曾經(jīng)歷過呢？陳麗華的兒子趙勇有些感慨——

“實際上，當時家里意見不是很統(tǒng)一。因為投資比較大，需要很多材料、很多人工，而且十六座城門樓的圖紙要去找，還要跟專家去談，很辛苦。但是，因為母親多年來對文化藝術(shù)的追求，她那種執(zhí)著的精神，感動了大家。后來，家里面意見也都一致了，支持她把城門樓全部做出來?！?/p>

執(zhí) 著

從2010年開始，陳麗華親自領(lǐng)銜，組織了由專家學者和近百名能工巧匠參與的制作團隊，正式啟動了用名貴木材1比10復(fù)制老北京城門樓的工程，他們志在生動再現(xiàn)昔日老北京城門樓的風貌，留下老北京的根與魂。

陳麗華的女兒趙莉、趙敏回憶當時的情景——

“母親每天起早貪黑，工人上班前，她就已經(jīng)到廠了。檢查所有的工作安排，要刻哪塊木頭，要做哪些細節(jié)，等等。如果遇到有技師說，按圖紙有一個部件很難組裝上，她晚上可就不睡覺了，一直到夜里12點，還會與我們一起探討，依據(jù)歷史，再對比故宮和其他博物館，總之，即使不睡覺、不吃飯，也一定要把部件組裝好?！?/p>

十六座老北京城門樓的制作，從一開始就是在故宮專家的指導(dǎo)下進行的，復(fù)制的古建筑模型不光是為了展示原貌，其中的每個細部都是精準無誤地按照專家提供的數(shù)據(jù)，以1比10的比例完美復(fù)制。所以，這十六件作品極具文物價值和學術(shù)價值。

古建專家劉大可表示，作為專業(yè)人員來講，那真是一磚一瓦??！你的柱高多少，出檐多少，都一定要有準確的數(shù)據(jù)，雖然只是模型，但是如果真的將這個模型放大，可與實物絲毫不差?！皬拿恳粋€斗拱，從每個細部，都完完全全一樣?！?/p>

這些珍貴的模型用什么樣的材料呢？陳麗華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木中之王”——紫檀，這無疑是最好的選擇，它會極大提升古城門樓模型的文物價值。

“十檀九空，100年不成材。上千年的紫檀木，里邊特別空。在過去，這是皇宮里頭才能用的木材。”陳麗華說。

古城樓用紫檀制作，古城墻用什么材料呢？怎樣才能讓其顯得更加真實、風采依舊呢？陳麗華為此絞盡腦汁。

中國紫檀博物館副館長遲重瑞回憶——

“老北京城門樓上半部分都是用紫檀，而且也不用上漆，也不用上蠟，讓它保持那種非常古樸、自然的顏色。但下半部分城墻磚不可能用真磚去做，我們就尋找，后來發(fā)現(xiàn)，在云貴川出土的陰沉木的色澤與青磚相近。鋸開木頭一看，大家欣喜若狂，陰沉木的顏色正好跟城墻磚的顏色一致。用它制作的城磚，不用上漆，也不用上蠟，就是城磚的本色。木頭也像，磚也像，所以讓人看著更加親近，真實感更強。”

早在2008年，陳麗華就已萌生了制作老北京城門樓的想法。經(jīng)過了8年的日日夜夜，直到2016年5月，老北京城“內(nèi)九外七”共計十六座紫檀及陰沉木復(fù)制的古城門模型終于全部制作完畢。

十六座老北京城門樓外觀氣勢恢宏，內(nèi)部榫卯結(jié)構(gòu)精準無比，檀雕技藝巧奪天工，文化內(nèi)涵極其豐富，參觀的人們贊不絕口。國際佛光會世界總會會長星云大師參觀后，也連連豎起大拇指。

“我看陳麗華的老北京城門樓模型有‘五美’：第一是歷史美，是歷史的再現(xiàn)；第二是材質(zhì)美，用紫檀來做，寸檀寸金；第三是文化美，中華文化集中表現(xiàn)；第四是藝術(shù)美，精妙，精到，精巧；最后是人們觀后心靈美，為我們中華文化的博大精深而驕傲?！蔽幕瘜W者閻崇年這樣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