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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宮學研究員祝勇:寫故宮所有戲說都是胡說
阿房宮未央宮大明宮都不存在了,所幸我能守著一個紫禁城
羊城晚報:解讀故宮所藏書畫作品的文章很多,你的解讀方式有何不同?
祝勇:《故宮的風花雪月》這本書中涉及的藝術(shù)品都是經(jīng)典性的,像王羲之《蘭亭序》、顧閎中《韓熙載夜宴圖》、張擇端《清明上河圖》等。這些藝術(shù)珍品不過是我透視歷史的一個“視窗”,從那一扇扇美輪美奐的窗子望出去,我看到的是各種歷史事件中錯綜復雜的互動關(guān)系,看到個人與時代的糾結(jié)以及復雜的人性。
一切歷史,歸根結(jié)底都是人的歷史,建筑史、藝術(shù)史都不例外。像我書中寫到的王羲之、顧閎中、張擇端、宋徽宗、倪瓚、唐寅等,我們今天能夠看到的,僅僅是他們的作品。他們留在紙頁上的傳奇,但它們僅僅是作為他們?nèi)松兔\的結(jié)果出現(xiàn)的,他們的人生與情感過程隱匿在時光中,我們看不見了。因此,我要用自己的書寫,填補這缺失的部分,當然,要有根據(jù),要從眾多的史料和研究中尋找蛛絲馬跡。
羊城晚報:2011年你進入故宮,成為故宮博物院故宮學研究所的一員,故宮學是一門怎樣的學問?
祝勇:故宮學就是以故宮為研究對象的一門學問,這個概念是由我們前任院長鄭欣淼先生在2003年提出的。但故宮學的研究不是從2003年才開始的,早在1924年溥儀出宮以后,特別是1925年故宮博物院成立以后,北京學術(shù)界就開始對故宮(紫禁城)的研究了。
故宮學的研究范圍大致可分為六個方面:紫禁城宮殿建筑群,文物典藏,宮廷歷史文化遺存,明清檔案,清宮典籍,故宮博物院的歷史。我個人感興趣的是其中的第一、二、六項,即故宮的建筑歷史、文物(主要是書畫),還有故宮博物院自1925年至今的歷史。
沒想到,故宮文創(chuàng)產(chǎn)品的銷售收入已經(jīng)超過門票
羊城晚報:雖然大眾對故宮的關(guān)注度一直很高,但很多人其實并不明白故宮的內(nèi)涵,是否需要更通俗的一些普及工作?故宮文創(chuàng)產(chǎn)品近年來很火,你怎么看待這個現(xiàn)象?
祝勇:這正說明了轉(zhuǎn)換表達方式的重要性。“說什么”很重要,但有時“怎么說”更重要。同樣的內(nèi)容,表達方式不同,效果大不一樣。中國的博物館,歷來喜歡板著臉,一副教訓人的模樣,拒人于千里之外,老百姓自然也不會去親近它。我們有那么多的“愛國主義教育基地”,但老百姓不愛看,又能去教育誰呢?中國博物館與西方的差距,一是研究水平的差距,一是普及方式的差距。像《達芬奇密碼》、《博物館奇妙夜》這些好萊塢電影,實際上是對法國盧浮宮、美國大都會博物館最好的宣傳和普及。
在普及方面,這兩年故宮做了很多大膽的嘗試,包括《胤禛美人圖》、《韓熙載夜宴圖》的APP、《皇帝的一天》iPad應用、“微故宮”的微博等等,數(shù)字故宮館也將在端門城樓上建成,讓游客在進入故宮前先感受一番視聽震撼。故宮北院也將興建,屆時,一些在紫禁城里長期得不到展陳的大型文物,像家具、巨幅繪畫等,不僅有了公開展示的場地,文物修復的過程也可以被觀看。而且,故宮北院還可能在夜里開放,讓游客有更多時間選擇。
還有最近吸引人們極大關(guān)注的故宮文創(chuàng)產(chǎn)品也火得很。比如說,《故宮日歷》去年甚至出現(xiàn)給現(xiàn)金也買不到的情況;還有在網(wǎng)上大熱的朝珠耳機、故宮頂戴花翎官帽傘、“朕就是這樣漢子”的折扇等等,這些故宮文創(chuàng)產(chǎn)品銷售收入已經(jīng)超過了門票收入。這一點許多人想不到,連我自己也沒想到!
單霽翔院長曾說過,此前推出“雍正萌萌噠”系列圖片,讓威嚴的皇帝比起剪刀手,曾擔心被批“褻瀆歷史”,沒想到贏得贊聲一片,這讓我們的團隊有了底氣。
羊城晚報:進入故宮博物院后,在寫作上你有何新計劃?
祝勇:剛才說到我即將出版一本新書《故宮的隱秘角落》,牛津大學出版社先出版繁體字版,大陸簡體字版也將出版。未來十年,我除了繼續(xù)關(guān)注故宮里藝術(shù)藏品,還會詳細挖掘故宮博物院自身的歷史。自1925年以來,故宮博物院同樣承載了太多的歷史滄桑、人事沉浮。盡管皇權(quán)時代不再,但故宮博物院始終處在20世紀中國歷史的風口浪尖,任何一個歷史的風吹草動,都會在這座深宮里掀起波瀾。也可以說,故宮是觀察20世紀中國歷史風云的一個特殊角度、特殊舞臺。隨著當事人相繼老去、過世,如果再不挖掘,這段歷史也將湮沒無聞。
再過10年,2025年故宮博物院將迎來建院一百周年,那時我還沒有退休,希望屆時我會完成這個計劃,作為給故宮的百歲生日禮物。
編輯:羅韋
關(guān)鍵詞:故宮 歷史 祝勇 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