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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小巖:徐向前的“百寶箱”
和煦的陽光透過斑駁的墨綠色鐵質(zhì)窗欞散落進來,斜照在陳舊的灰褐色暖氣外壁上,6張泛黃的原色木紋矮桌整齊地擺在老式雙扶手灰白布沙發(fā)旁,桌面斑駁的裂紋訴說著過往的滄桑。走進全國政協(xié)委員、徐向前元帥的獨子徐小巖中將的家,時間仿佛突然倒流回60多年前。只能在博物館或者影視劇中見到的20世紀50年代時期的生活場景,突然真實而清晰地出現(xiàn)在眼前。
徐小巖
徐向前
“自從我們上世紀50年代末搬到這兒來,屋子里的陳設(shè)就是現(xiàn)在這個樣子。與父親生前相比,這屋子里唯一的不同,就是我們放了一些關(guān)于父親的畫和藝術(shù)作品。”徐小巖微笑著說:“這是父親正在補衣服,被拍了下來。一位畫家朋友看后很感動,就把這場景畫了下來留給我們作紀念。”他指著墻上的畫回憶道:“以前,父親有個‘百寶箱’,里面釘子、錘子、針線等等各種工具,樣樣齊全。平常家里的物件出了小問題,只要力所能及,父親都會自己修理。我們小時候用的小桌子、小椅子,父親都會親手去做。”
其實,這個“百寶箱”是個“升級版”。“戰(zhàn)爭時期,父親有一個小小的白木箱,是由幾塊木板釘成的。沒上漆,做工很粗糙,特別破,但他一直隨身帶著,好多年跟著他一起‘南征北戰(zhàn)’。每次新來的勤務(wù)員總想把它當成垃圾扔掉,但無一例外都被父親阻止了。直到那個箱子實在不能用了,才有了現(xiàn)在這個。”徐小巖笑著說:“小時候,我很頑皮,平時住校,喜歡和同學們爬上爬下,一周下來,衣服扣子就幾乎掉光了。回家之后,父親就會親自給我縫扣子。父親做事非常認真,他先將細絲線擰成幾股,把扣子縫的結(jié)結(jié)實實后,再繞上好幾圈,打結(jié)固定。這樣扣子即使碎成好幾瓣也不會掉。”徐小巖說:“穿衣方面,他自己可不講究。平日里他總是一身舊衣服。要是衣服破了,他就自己補。有一件毛背心,是他在延安搞‘大生產(chǎn)’時自己織的,一穿就是30年。在一張照片上,他領(lǐng)子上的補丁都清晰可見,那就是他自己補的。有人說父親是‘布衣元帥’,我覺得這個稱呼挺確切的。”
其實,“父親在世時,絕少跟我們提及他過去的事情。他身經(jīng)百戰(zhàn),經(jīng)過那么多磨難,那么多曲折,那么多親密的戰(zhàn)友、部下犧牲在他的身邊,這部歷史是輝煌的,但同時也是悲壯而沉重的。所以在他生前,我們這些孩子幾乎不知道父親過去的經(jīng)歷。”與父親共同生活了40多年的徐小巖回憶道:“在我眼中,他就是一個平常的父親,真的沒感覺有什么特別。我們與他在一起那么久,除了工作忙、要求嚴,他對我們姐弟4人的關(guān)心與普天下父親對孩子們的感情真沒什么兩樣。”
這個看似“平常”的父親,其實,一直都在潛移默化中對子女產(chǎn)生巨大的影響。在徐家,“身教”勝于“言傳”。
“戎馬一生的父親善于學習和思考,對新事物、對科技有非常敏銳的判斷力。”徐小巖說,“當年紅四方面軍從鄂豫皖蘇區(qū)轉(zhuǎn)戰(zhàn)川陜的三千里長途跋涉中,幾次輕裝把重炮等都丟了,可是始終沒有丟棄通信設(shè)備。川陜根據(jù)地時期,在那么困難的條件下,他的部隊還建起了幾百公里的電話網(wǎng)路。上世紀80年代,父親為通信兵題寫了‘勝由信息通’的字。進入21世紀,中國人民解放軍也進入了信息化建設(shè)的新時代。”
“父親在艱苦的戰(zhàn)爭環(huán)境,一直堅持讀書、學習和作筆記。新中國成立之初,他積勞成疾,健康很差,每天仍堅持讀書讀報、研究問題。家中的藏書上,很多都有父親留下的批注。他的書簽很特別,都是用舊紙裁的,每張都一樣大小,整整齊齊。”徐小巖說:“我想,我和二姐魯溪從小就對科技感興趣,后來又從事科技工作,可能都和父親潛移默化的影響有關(guān)系。”
1972年,徐小巖進入清華大學計算機系,后來,他在第二炮兵某研究所與同事們一起,研制出我國第一代軍用漢字微型計算機,為計算機在軍事上的應(yīng)用和漢字的信息化技術(shù)作出了重要貢獻。而他的二姐徐魯溪從中國科技大學畢業(yè)后,考入中國科學院,成為我國第一代固體物理學研究生。她主持過的項目,獲得過全國科技進步特等獎。如今,令徐小巖驕傲的是,他的兒子徐珞和兒媳也都是博士,為國防事業(yè)默默地做著貢獻,為人低調(diào),謙虛謹慎。
“我覺得,我們這個大家庭里有一種氣場,我們子女的養(yǎng)成更多的來源于父親和母親的潛移默化。”徐小巖看著客廳右側(cè)斑駁的白色墻壁上醒目的對聯(lián),深思著說:“‘一生光明正大,從不為己訴曲’,這是習伯伯對父親公正的評價,也是對父親一生最貼切的寫照。更是我們子女做人的準則。”
“父親去世的那天凌晨,習伯伯趕到醫(yī)院送別父親,回家后悲痛萬分,寫下此句。”徐小巖說:“這副挽聯(lián)的落款是‘習仲勛一九九零年九月二十一日十時四十分。’習伯伯非同尋常地寫了時、分,這既表達了習伯伯的哀思,也是習伯伯在長期革命斗爭中對老戰(zhàn)友的認識。”
徐小巖踐行著自己對父親的承諾,為了完成父親“一不搞遺體告別,二不開追悼會,三把骨灰撒在大別山、大巴山、河西走廊和太行山。”的遺愿,1990年11月開始,徐小巖就帶著父親的骨灰踏上他曾戰(zhàn)斗過的土地。從此,他也與那些紅色的土地和中國近代史結(jié)下了不解之緣。
“中國近代史也是一個‘百寶箱’。現(xiàn)在想來,我對父親的深入了解,其實有很多都是這些年在重走父親戰(zhàn)斗之路時得到的。”徐小巖微笑著說:“我每次去那些革命老區(qū),都會被老區(qū)的人民和父輩們的英雄故事深深地感動,心靈得到一次凈化。這些年來,社會進步了,生產(chǎn)發(fā)展了,人民的生活水平提高了。但是,也出現(xiàn)了一些必須解決的問題,例如:腐敗問題,道德水準下降問題,貧富差距問題等等。在這片紅色的土地上,在父輩的革命史中,在這個‘百寶箱’中,不都是可以找到解決問題的答案嗎!”
時空交匯中的父子兩人,身材偉岸,容貌相似,而在這對父子身上,“永遠跟著黨走,言行一致”的精神傳承,更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口述/徐小巖 整理/記者 付裕)
徐小巖簡介:全國政協(xié)委員、徐向前元帥之子,原解放軍總裝備部科技委員會副主任
編輯:邢賀揚
關(guān)鍵詞:徐向前 徐小巖 百寶箱 身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