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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則西式小人物“成名”是時代隱傷
作為被標志性事件帶入宏觀社會語境的微觀個體,這些小人物“成名”,往往比成功人士的“上頭條”,更能成為時代的印記。
都知道,這是個“素人”也能迅速變“網(wǎng)紅”的時代,但爆紅的代價是速朽。但有些人的迅速“成名”,卻注定讓人無法轉(zhuǎn)過身后就忘卻,只會觸“名”傷懷、倍感痛心:短短十來天里,魏則西、陳仲偉、雷洋三個原本樸素無常的名字,接踵刷屏了網(wǎng)絡,被安插在“××事件(案)”的標簽里然后被印在輿論廣場的碑柱上。
作為個體的他們,原本并不自帶“主角體質(zhì)”,很少與公共事件沾邊:就在不久前,他們身份標簽或許還是“學生”“醫(yī)生”等??梢粓龆蜻\,卻讓他們的命運迎來拐點,哦,不是,是“終點”——將他們歸并在了“逝者”名單里,而他們的死,也成了被導入輿論視線的引線。
死于非命,向來比壽終而歿更能觸動公眾的悲憫神經(jīng)??勺屗麄兊谋瘎∞粝鹿娗榫w按鈕的,與其說是死于非命本身,不如說是悲劇背后的時代況味,這也是其能引發(fā)輿論共振的緣由所在:魏則西最直接的死因雖是不治之癥,可將他推向絕望的最后一根稻草,卻是亂行醫(yī)、大醫(yī)院科室承包亂象和搜索引擎競價排名誤導;陳仲偉死于20年前為其植過烤瓷牙的病人,背后卻連著“醫(yī)患矛盾”一地雞毛的爭論;雷洋則跟“涉嫖娼死亡”的詞眼捆綁。
我們形容某個人尋常,常會說“他在電視劇出現(xiàn)不會超過三集”,可魏則西等“路人甲”們“成名”了,卻是以再不會出現(xiàn)在他們親人身邊為代價的。這何其沉重?布迪厄曾揭示個人苦難的社會性:“個人遭遇的苦難,看似主觀層面的緊張或沖突,但反映的往往是社會深層的結(jié)構(gòu)性矛盾”。魏則西們的遭際,亦是如此。
正因他們之前的平常和之后遭遇劫難的不確定性,所以其悲劇才會極具代入感;也因為這些悲劇在個案性之外,更是安全事故頻發(fā)時代某些社會性問題在個體身上的投射,就如孫志剛、佘祥林等事件一樣,所以他們才會成為標志性符號,并引發(fā)無限關注。
作為被標志性事件帶入宏觀社會語境的微觀個體,這些小人物“成名”,往往比成功人士的“上頭條”,更能成為時代的印記。當年孫志剛事件后,有人說,孫志剛用生命改寫了一部法律;唐慧上訪事件,則推動了勞教的廢除。這些事件都是個案,但是,個案的背后卻勾連著每一個社會成員的切身權益。在悲劇發(fā)生后,有了法治進步、制度補缺,或者,以此讓整個社會審慎生命和尊嚴的價值,如此方是避免揮霍反思機會的不二方式。
任何社會和時代,都免不了會出現(xiàn)悲劇,但小人物們的“成名”,應像反思頁面上跳出來的“彈窗”那樣,它鏈接的標志性事件,也不啻為對我們恒久的提醒:要汲取教訓,將這些事件作為推動法治趨善的坐標,以規(guī)避悲劇重蹈,以免下一個“魏則西”的出現(xiàn)。
□佘宗明(媒體人)
編輯:劉文俊
關鍵詞:魏則西 成名 網(wǎng)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