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今日要論今日要論
體育的理想何以美好
人類目標和理想的豐富性,只能分散地體現(xiàn)在不同的個體身上,由不同的人根據(jù)自己的條件去追求。
這些天,筆者在看奧運轉(zhuǎn)播的過程中,在隨著運動員的比賽而心跳加快的時候,偶爾也會走神,想到:在人類的億萬成員中,有這樣的一些人,他們一生的理想就是把重物舉到身體的極限,或者在一個小球上不斷地重復(fù)著勝利,這是否減損了他們?nèi)松呢S富性?這種單調(diào)的目標雖有令億萬人羨慕的榮譽,是否值得?
答案應(yīng)該有很多,但也許可以從這個角度想:人類給那么少的體育健將那么高的榮譽,是因為他們在一些可能非常單調(diào)的身體運動中付出了一生的奮斗;是因為他們在高手如云的國際比賽中集中地表現(xiàn)了人類的意志力,并為國家贏得了榮譽。比這兩點更重要的是,那個目標本身,可以使整個已經(jīng)走出原始森林的人類,使更多已經(jīng)脫離了體力勞動的人們,仍然可以在整體上自覺地投入并不單純以一只獵物為目標的身體運動——以避免在使用工具、機器之后面臨的人種退化。
在這個意義上,體育的榮譽似乎是人類整體精心謀劃的制度設(shè)計。從進化論的角度看,由于人類在智力上的進步,尤其是人類的整體福利、社會保障以及醫(yī)學(xué)的進步,我們在身體上已經(jīng)脫離了“適者生存”的“自然選擇”機制。也就是說,人類不再通過“不適者”(孱弱、疾病和器官殘缺)的大量死亡來篩選出體質(zhì)優(yōu)良者。當跑得不快、跳得不高、舉得不重、身體不靈活的人也能夠依靠人類社會的整體福利活下來的時候,人類整體的體質(zhì)退化必然發(fā)生。這就是科幻小說家威爾斯在《時間機器》中描寫的“埃洛伊人”——人類退化為優(yōu)雅柔弱的小個子人種。
所以,體育活動——那種并不為捉住一只獵物充饑而投入的“無功利”的身體活動,就成了防止或延緩人類退化的制度,許多人也為此付出不少,每個國家為此付出不少,整個世界為此付出不少。
但是,除了游戲本身的普遍吸引力,“無功利”的身體運動其實是很難普遍維持的。所以,體育運動的榮譽,或者說那些世界性大型體育賽事上只有極少數(shù)運動員才能獲得的“至高”的榮譽,就成了使人類整體投入體育運動的“功利性”目標。少數(shù)人真正走近那個目標,多數(shù)人悄然放棄了那個目標,但還是獲得了身體健康的收益。這個收益是個體的,也是人類整體的。
有人說:“我鍛煉身體可不是為了拿世界冠軍,而且我也早就不可能拿到世界冠軍了。”這話說得沒錯,這就是一種人類的自覺。每天都可以在小區(qū)院子看到大爺大媽在單調(diào)地、一圈又一圈地步行,也源自這樣的自覺。他們的目標也很理性或者說功利,就是為了少花一點看病的錢,健康活著的歲數(shù)長一點。但是,在這些大爺大媽里,可能就有小時候悄悄想拿世界冠軍的人,他們身上也會有因想拿世界冠軍而自覺鍛煉積累下來的健康“底子”。
其實,雖然我們都不再想拿世界冠軍,不把冠軍作為人生的理想,但是看到有人把那個當作理想、有人實現(xiàn)那個理想,對于我們來說也是有意義的。因為,馬龍、張繼科在里約奧運會上打的乒乓球和我們在小區(qū)院子里打的乒乓球,其實是一樣的。當我們看到被自己當作隨便玩玩的運動,在萬眾矚目中可以被少數(shù)人打得那么好、那么精彩,獲得那么高的榮譽,這本身就是在肯定著我們手中這個普通小球的價值。
人類本身是豐富的,但個人不可能是太豐富的。不可能每個人都把體育的世界冠軍當作人生理想,也不可能每個人都成為科學(xué)家。人類目標和理想的豐富性,只能分散地體現(xiàn)在不同的個體身上,由不同的人根據(jù)自己的條件去追求。因此,把一副杠鈴、一只小球、一個速度作為人生理想是美好的,何況這樣的人生理想對于減緩人類體質(zhì)退化的整體利益還有著重要的作用。
編輯:劉文俊
關(guān)鍵詞:體育理想 奧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