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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峰:一個木器修復師的修行
3 格物致知
去采訪那天,屈峰正窩在屋子一隅,趴在工作臺上,拿著一把小刻刀雕雕劃劃。
“您干嗎呢?”
“朋友買了個小玩意兒,跟我說雕得不好看,讓我給改改。”屈峰遞過手里的小東西,是個雙手合十的小和尚木偶,“我現(xiàn)在琢磨過來了,他們太聰明了!他要是給我塊木頭讓我刻一個,我肯定不干。但是說改改,我就上手了?!?/p>
“開玩笑,開玩笑!”屈峰怕人誤會,趕緊又解釋了一句。
當時,整間辦公室里,滿滿當當都是活兒:進門的工作臺上,一把椅子被拆成各種板子,旁邊放著幾根除塵時候用的棉簽;迎面兒兩張工作臺上摞著一摞紫檀鉛玻璃插屏,有些地方年久開裂了,待補;旁邊還擺著一把剛修好的扶手椅?!肮褡永镞€有呢,按人頭算,一組7個人,一人至少一件兒”。
這么多活兒,替同事修個小玩意兒,不算是走神兒,算屈峰在釋放不安分的因子。
“修文物,不像是干別的活兒。覺得煩了,就停手,溜達溜達,散散心,平和了再來?!边@是師父反復跟屈峰耳邊叮嚀的話。
屈峰的辦法是,下了班可勁兒造。他有一間工作室,在望京,里面有斧子,一種宮里的修復室里很少用到的工具。
只是也許連他自己也沒想到,這里跟宮里依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
他有一件作品,如今被中國美術館收藏了。題目叫做《十字街頭》,是一件雕塑群像。
“剛上班的時候,老師傅中午都會趴在桌子上睡會兒,我閑不住,跟屋里貓著,老出動靜,所以干脆出去溜達?!鼻逭f著話。木器組新來的小伙子跟屋里打開磨砂機,車個東西。
屈峰無奈地搖搖頭,沖著他喊:“你一會兒再弄!”
說話聲音被轟隆隆的聲音蓋住了,屈峰倒也不生氣,就坐在椅子上等著,仿佛在回憶自己年輕時類似的“莽撞”。
那會兒,他最愛去的地方就是隆宗門。從他在的小院兒出來,往東溜達十來米就到了。這兒是一處十字路口:往南,前朝,三大殿巍峨挺立;往北,后宮六院,婀娜伶俐;往東,珍寶館,鐘秀別致;往西,就是辦公區(qū),安靜內斂。
“我就特別喜歡在這兒看人,因為是岔路,很多人到了這兒就會迷茫。眼神里透露出來的,都是一種懵懂的光?!?/p>
人生何嘗不是如此,未知前路, 左右為難。有些人堅持了,有些人退縮了,有些人往左,有些人往右,沒有輸贏。
他站起來,走到剛修復好的扶手椅面前,端詳?!岸嗥?。這把椅子,全世界就4把。”屈峰炫耀著,仿佛一位后輩在講述前輩的輝煌。
這把椅子的學名叫明黃花梨六方扶手椅。椅盤最寬78厘米、深55厘米、通高32厘米。椅面是較為罕見的六方形,扶手略外撇,通常于正廳兩廂對稱陳設。
此椅六足外面起瓜棱線,椅盤邊抹采用雙混面壓邊線,管腳棖起芝麻梗。其余構件如后腿上部、扶手、搭腦、鵝脖、聯(lián)幫棍等都采用甜瓜棱。
“講究!如此造型起線,體型‘空笨’的椅子顯得端莊靈氣?!鼻逭f,這是明代家具中一件不落窠臼、悅目清新的作品。
也許他也沒有完全意識到,曾一度以為無處安放的藝術夢,在中規(guī)中矩的日常工作中被安放得妥妥帖帖,“中國文化其中有一部分審美的精髓,就在木器里面,我會從這里挖掘,然后通過當代方式的轉換,運用到自己的作品中”。
屈峰逐漸找到了匠人和藝術家的平衡點。
這也是一種慰藉,一輩又一輩的藝術家通過自己的方式,讓傳統(tǒng)技藝時隔數(shù)百年再次發(fā)聲。
編輯:邢賀揚
關鍵詞:屈峰 木器修復師 修行 文物金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