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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界苦出版商久矣? 戰(zhàn)火頻發(fā)何時了

2019年04月15日 16:26 | 來源:中國青年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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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的一個多月,隨著美國最有名的公立大學系統(tǒng)之一——加州大學不斷向國際學術出版巨頭愛思唯爾豎起抵制的大旗,以高校圖書館和科研機構為代表的學術界與出版商之間的戰(zhàn)火再一次燃起。

今年2月底,來自美國加州大學的一份聲明顯示,該校與愛思唯爾的談判已然破裂,未來將停止繼續(xù)向后者付費訂閱。這意味著,這所全球知名大學從此將無法獲取愛思唯爾——這個以《柳葉刀》《細胞》等聞名并擁有2500多種學術期刊的出版商——旗下的期刊論文。

天生的冤家,就是誰也離不開誰,但又彼此各持立場、頻生摩擦。學術界與出版商之間的關系似乎便是如此:前者不斷探索并拓寬人類對于這個世界認識的邊界,后者則保存并傳播著這些最前沿最精華的知識。兩者本應相互依賴彼此成全,奈何抵不過現(xiàn)實的沖突相愛相殺,甚至為利益“大打出手”。

早在7年前,一場被稱作“知識的代價”的抵制運動,就將這種現(xiàn)象暴露無遺。后來,這樣的劇情在全球多地不斷上演。而愛思唯爾,也并非這一過程中唯一被指責的出版商。

不管是中國的知網,還是國際上的施普林格·自然,這些隨著學術興起而日益發(fā)展起來的學術出版巨頭,都曾與學術界發(fā)生類似的摩擦甚至沖突——

今年2月以來,不斷發(fā)酵的翟天臨學術不端事件,將中國知網再次拉回公眾視野,不少人第一次了解到這家中國最大中文信息知識服務提供商的巨額利潤,并驚呼原來北京大學等國內知名高校的圖書館,也曾因中國知網的訂閱費逐年猛漲而無奈暫停續(xù)訂。

至于施普林格·自然的遭遇,則讓人啼笑皆非。今年1月,該出版商推出一本新刊物,名為《自然·機器智能》,但就在這本雜志誕生之前,就已遭受到全球上千位科學家的“簽名抵制”,抵制者呼吁應該增加更多的“零成本”開放閱讀的期刊。

戰(zhàn)火頻發(fā)的背后,最受詬病的問題可能就是出版商“居高不下的價格”。

在前不久接受中國青年報·中青在線記者采訪時,愛思唯爾董事長池永碩并未回避這一問題。按照他的說法,所謂“居高不下的價格”,說到底是“學術期刊是不是物有所值”的問題。對學術界里的個體——科研人員來說,他們能意識到這些論文和期刊的價值,然而學術期刊往往是學校、科研機構、圖書館代為訂購,后者可能就很難準確地意識到這些期刊的價值了。

據(jù)他透露,在過去15年里,愛思唯爾出版論文數(shù)量的復合增長率是5%,而期刊價格的增長率,則要遠遠低于這個數(shù)字。另外,愛思唯爾發(fā)布論文的比重,占到全球學術論文的18%左右,但被引用的份額則占到了26%,這也在一定程度上說明論文的質量更高。

畢竟,從科研人員向學術期刊投稿,再到論文的最終發(fā)布,這中間要經過專家審讀、同行評議、對學術成果原創(chuàng)性和發(fā)表價值的評估等多個環(huán)節(jié),這些幕后工作和由此產生的出版成本并不是廣為人知的。

更為重要的是,在這個過程中,大部分的論文都因自身的質量原因而無緣發(fā)表。以享譽全球的《細胞》為例,該期刊的拒稿率高達96%,最終能發(fā)布的科研成果幾乎無一例外都是頂尖的創(chuàng)新性研究。

“換句話說,我們的學術期刊是‘物有所值’的——這也是為什么仍有更大部分的科研機構和個體訂閱愛思唯爾的原因所在。”池永碩說。

2017年,韓國上百所大學和圖書館組成的學術聯(lián)盟,在愛思唯爾宣布提高4.9%的期刊價格之后,終于“按捺不住”向愛思唯爾發(fā)起“價格談判”。然而,經過一段時間的協(xié)商和幾次談判破裂后,學術界最終還是敗下陣來。

畢竟,要找到可以替代愛思唯爾這樣巨頭級的“學術資源庫”,目前來看還只是“天方夜譚”。

也因此,在短暫告別出版巨頭的“朋友圈”之后,韓國學術聯(lián)盟與愛思唯爾“重新握手”,在2018年年初達成協(xié)議,同意3.5%至3.9%的調漲幅度——比愛思唯爾最初提出的4.9%略低一些。說白了,出版商選擇讓出一部分利潤來給學術界,而后者則繼續(xù)向前者交付訂閱費。

按照愛思唯爾的說法,該出版商全球用戶協(xié)議超過4000份,每年都要和學術界里的不同客戶“更新合同”。“恰好最近發(fā)生的一些談判,顯得更外引人注目。”池永碩說。

除了價格,另一個被頻頻提及的問題就是現(xiàn)有的期刊獲取模式——

學術界將研究成果“免費提供”給出版商,后者發(fā)表后將成果組成學術期刊,再反過來“賣給”學術界,而學術界及其中的個體科學家并不能從中得到經濟利潤。如果科學家想要自己的作品在出版后立刻“公開獲取”,還要向出版商支付費用。

“憑什么要這樣?”一些科學家感慨,“學術界苦出版商久矣”,于一些學術機構而言,似乎只能繼續(xù)圍著出版巨頭,研究才能做下去,才能得到認可。

一種被稱作“開放獲取”即Open Access的模式應運而生。

具體來說可分為兩種,一種是“綠色開放獲取”,費用由讀者支付,付費訂閱的讀者可以在論文發(fā)表后立即閱讀付費訂閱,并在一段時間后開放獲取;另一種是“金色開放獲取”,即論文在發(fā)表那一刻就是對外公開的,但由作者付費發(fā)表。

此前傳出愛思唯爾“反對”開放獲取的說法,池永碩并不認同。他說,愛思唯爾并不抵觸開放獲取,但一些學術界人士希望從“綠色開放獲取”快速轉向“金色開放獲取”,雙方討論的焦點主要在于轉變的速度和方式。

對出版商來說,這意味著他們的商業(yè)模式將改變,從向讀者收費轉向作者收費。

不過截至目前,出版商中最負盛名的期刊如《自然》和《科學》,仍然是向讀者收費。另一個有意思的現(xiàn)象是,盡管“金色開放獲取”的呼聲很高,不過從全球范圍的學術出版統(tǒng)計來看,截至目前,85%的科研作者依然是選擇傳統(tǒng)的訂閱模式來發(fā)表論文。

池永碩告訴記者,要實現(xiàn)快速轉變,短期內需要投入大量資金,如果學術界能夠分攤一部分費用,愛思唯爾樂意嘗試,但由愛思唯爾獨自承擔轉變中所有費用,則是欠妥的。

當下的中國,也出現(xiàn)了呼吁“金色開放獲取”的聲音,但也有一些人認為“綠色開放獲取”是現(xiàn)階段各方都能接受的“折中”方案。

池永碩說,作為出版商,愛思唯爾對于“綠色”和“金色開放獲取”沒有偏好,他們是根據(jù)科研人員的偏好做出決策。從2014年起,愛思唯爾已開始和40多家機構陸續(xù)簽訂協(xié)議,這家出版商目前也已成為全球最大的“金色開放獲取”的出版商之一。

“截至目前,中國相關部門和科研機構都尚未作出最終決定,我們非常注意傾聽來自各利益相關方的討論,希望了解他們(學術界)真正的需求。”池永碩說。

不過,不管學術界最終作出哪種選擇,與出版界達成何種協(xié)議,一個共識是肯定的,那就是屬于全人類的前沿知識要不斷開放共享。正如加州大學教師學術理事會主席羅伯特·梅所說:“知識不應該只提供給那些具備支付能力的人。”

中國青年報·中青在線記者 邱晨輝 來源:中國青年報


編輯:楊嵐

關鍵詞:出版商 愛思唯爾 學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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