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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媽回應輸世界麻將賽被罵丟國人臉:網(wǎng)友不懂規(guī)則
第十八屆中國麻將牌王賽暨大師賽的比賽現(xiàn)場。新京報記者楊靜茹 攝
劉興旺心頭一緊。
他掃了眼牌面:二三四萬、五六七萬、六七八萬,另有兩個萬字做將。此外,手上還握著一個四萬,一個五萬,只要再上一個六萬,這就是一手大牌——“清一色加一色三步高”。(一色三步高:和牌中,有一種花色三副依次遞增一個或兩個序數(shù)的順子,比如文中所說四五六萬、五六七萬、六七八萬。)
比賽的前九局,劉興旺不管怎么打,牌都不成形,幾乎一把沒和,每局結束就剩下?lián)u頭。這是最后一局,他本來已經(jīng)打算爛到底,竟然冒出了這樣的機會。
自己掐著倆“六萬”,另一個六萬早早地被人打出去,要想和牌,只能摸“絕張”,按照幾個對手的觀察和實力,是絕對不會放炮的。
“富貴險中求”,劉興旺沉住氣,不動聲色地摸了兩圈,眼看著別家相繼擺出了聽牌的架勢。牌要見底了,最后的機會,他抓起那張牌,自摸!
這是3月12日,第十八屆中國麻將牌王賽暨大師賽的賽場。作為競技麻將圈內縱橫十幾年的老江湖,“陜西競技麻將牌友聯(lián)誼會”副會長劉興旺用這把牌挽回了自己在麻將桌上的驕傲。
劉興旺和他的幾十位西安牌友,多年來南征北戰(zhàn),在各項麻將競技賽事中斬金奪銀,而這些冠亞軍,多是頭發(fā)花白的大爺大媽。
打心眼兒里喜歡競技麻將,雖然不像電影中那些“賭神賭圣”,有著神乎其神的賭技,他們很在意賭桌和牌桌的區(qū)別,絕不涉賭,比籌碼更重要的是“和氣”。
在打麻將大多掛彩頭的當下,這也算一種修為,他們被坊間稱為“民間雀圣”。
“我還不相信了,一個麻將還能不會打”
74歲的劉興旺眼睛瞇成一條縫,笑著跟對手說“你看你看,我本來都不想和了,偏偏給我和。”花白的眉毛舒展開,像一個搗蛋成功的頑童。
他掰著手指計算戰(zhàn)果,按照競技麻將的規(guī)則,“清一色”是24分,“一色三步高”16分,“絕張”4分,“自摸”1分,三家算起來,他一下就得了100多分。雖然不可能反敗為勝了,但足夠成為日后的談資。
3月8日,劉興旺和27位西安牌友一起踏上南下的火車。這支平均年齡七十歲的隊伍,要坐16個小時的火車到南昌參加國內最大規(guī)模的競技麻將比賽。
他們所在的臥鋪車廂,每一個小桌板上都擺滿了吃的,烙餅、燒雞、鵪鶉蛋、西紅柿、黃瓜、蘋果……大媽們嚼著餅,討論誰家的飯最好吃。
劉興旺拉開一罐啤酒舉過頭頂,大嗓門喊了一句“祝我們比賽取得好成績!”所有人都伸出胳膊碰杯。
乘務員經(jīng)過,問大家什么事這么開心。領隊王桂英說“我們要去參加麻將比賽。”她指著隊員們一個個介紹:“這是奧地利比賽的冠軍,這是世錦賽的亞軍,這是全國亞軍……”這些冠亞軍都是頭發(fā)白了多半的大媽。
王桂英今年67歲,是“陜西競技麻將牌友聯(lián)誼會”的秘書長。十幾年來,她帶領這些被坊間稱為“民間雀圣”的牌友們南征北戰(zhàn)。
她的丈夫趙保國是第一批在西安推廣競技麻將的人。1990年,趙保國還沒有從西安國防系統(tǒng)老干處退休,組織老年人在各地參加門球、象棋比賽,偶然接觸到了競技麻將。
“十億人民九億麻,還有一億是看家”。麻將在中國有深厚的群眾基礎,不同地方的麻將有不同的打法,基本以“四組一對”為基礎,俗稱“推倒和”。
競技麻將在此基礎上細化規(guī)則,規(guī)定了包括“十三幺”“七小對”“邊張”等81個番種,不同番種對應相應的分值。比如“邊張”是1分,“十三幺”是88分。一把牌至少湊夠了8分才能和牌。另外還規(guī)定了從摸牌到出牌的思考時間不能多于10秒。更重要的,競技麻將不掛彩頭,練習和比賽都是用籌碼或者撲克牌記分。
趙保國喜歡上了競技麻將,“在這個過程中,要想盡辦法組織大番牌,可以防止老年癡呆,還可以磨練性格。”他在西安老年體協(xié)辦了多屆競技麻將培訓班,2003年,成立了純民間組織“陜西競技麻將牌友聯(lián)誼會”,他當選為會長。“聯(lián)誼會”發(fā)展至今已有將近兩百名牌友。
1990年代,王桂英就跟丈夫學了競技麻將的規(guī)則,在一些小型比賽中做裁判。直到2000年,第一屆中國麻將牌王賽暨大師賽,她第一次作為運動員上場參賽。
“心情截然不同。”王桂英說,“當裁判按著規(guī)則來就行了,真正打起來才知道不是那么簡單,每次要舍牌的時候就特別為難。”這位前老干部工作者一輩子急脾氣,快七十了,講起話來仍語速飛快。
“那場比賽我簡直成了炮手。”王桂英不服氣,“回家我就開始練,還不相信了,一個麻將還能不會打。”白天上班,每天晚上她一個人守著一桌麻將,一只手拿著參考書對照,另一只手扒拉著擺出不同的番種。“原來記番種都是紙面上的,只有親自擺牌才能加深印象。”
實戰(zhàn)多了,王桂英感受到了競技麻將的魅力,“打牌就像排兵布陣,把牌從無序組成有序是一門藝術。而你永遠不知道下一張牌是什么,所以總也不會厭煩。”
比賽第一天,王桂英(右一)提前半個小時就在賽場準備。
2003年一退休,王桂英完全“陷進去了”,麻將成了她的“營生”。當時各省市組織麻將比賽互相發(fā)邀請函,“那會兒沒有快遞,都是寄掛號信。”王桂英兩口子幾乎每次都率領“聯(lián)誼會”牌友參賽。僅2006年一年,他們就外出比賽了六次。
王桂英的孫女今年五歲,從一歲開始把麻將當積木玩,剛識字就指著麻將牌的“紅中”說“中國的中。”
“上了賊船下不來了”
不出去比賽的時候,牌友們就在家里以牌會友。
每周二是西安牌友們約定的活動日,他們從四面八方趕到市老干部活動中心。一間五六十平米的屋子被十幾臺自動麻將機塞得滿滿當當,東面墻上貼著一個紅色的“東”字提示風位,再往上拉了一條橫幅“倡導健康、科學、友好的麻將文化。”
72歲的田瑛每周二天一亮就起床,包點小餛飩或者熬點粥盛在保溫桶里,梳洗整齊,拎上飯出門,一路走一路鍛煉,大概四十分鐘到活動中心。幾十個牌友上午打一局,下午打一局,中午湊在一起互相嘗嘗手藝。
田瑛身材修長,白發(fā)理成小卷,左手無名指戴一枚小巧的戒指,素色衣服上搭配紅馬甲之類的亮色點綴,講起話來慢條斯理,舉止間透露著年輕時的美麗優(yōu)雅。2000年,她從航天系統(tǒng)退休。站在窗邊看院子里的老人們成晌成晌拉家常,覺得沒什么意思。
朋友拉她打競技麻將,她一下子被吸引住了。田瑛牌技不錯,2012年中日交流賽亞軍,2016年奧地利國際麻將比賽冠軍。這次出發(fā)去南昌的前一天,她還打出了32分的“混幺九”。(混幺九:由字牌和序數(shù)牌的一、九形成的組牌和將牌。比如三個一萬,三個九萬,三個一餅,三個西風,一對南風做將)牌友經(jīng)常說她,“不和是不和,一和就是大牌。”
田瑛打牌有個習慣,起牌的時候不看牌,扣著沿桌邊擺一排,等13張抓齊了,一起翻開來看,她喜歡這種通觀的感覺。只要碼起來有某個大番種的模樣,她就會朝那個方向努力。
編輯:周佳佳
關鍵詞:大媽輸世界麻將賽 被罵丟國人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