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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癌癥旅館"生意:患者蝸居著等待醫(yī)院床位
今年,夫妻倆原本尋思著買個農車,做點買賣。如今,這個計劃顯得很遙遠。
在等待的日子里,謝妙害怕每個白天的到來。天一亮,她心里就發(fā)慌,與現實的戰(zhàn)斗又開始了——
在床上躺久了,謝妙站到房間門口東望望西看看,或者看看抗癌的雜志,有時也跑去跟住在斜對面的沈君妻子聊天,話題通常是病情,花銷,醫(yī)院,但從不談死亡。
沈君的妻子得了黑色素癌,今年四月份,他們住進了這家旅館,每天都在掐指計算,來回車費,住宿費,吃喝的開銷,如何省錢以及等待醫(yī)療報銷的時間。
2012年,國家發(fā)改委、衛(wèi)生部等六部委發(fā)布《關于開展城鄉(xiāng)居民大病保險工作的指導意見》,明確針對城鎮(zhèn)居民醫(yī)保、新農合參保(合)人大病負擔重的情況,建立大病保險制度,實際支付比例不低于50%。
但對于沈君家來說,報銷流程顯得漫長,好些價格昂貴的藥又不能報。“之前報銷的錢已經三個月了,還沒下來。到手(報銷的)也最多不超過百分之二十?!狈蚱迋z經常因為錢爭吵。
“(我們國家)腫瘤(治療)還沒有達到發(fā)達國家的做法,比如門診治療,很多地方都不給報銷,或者說到了一定的額度之后才有一定比例的報銷,就導致看不起病的人沒辦法,也促使醫(yī)院周邊的一些廉價旅店(出現了)。”廣東省衛(wèi)生和計劃生育委員會巡視員廖新波在接受澎湃新聞采訪時分析說。
他表示:“‘癌癥旅店’現象應該引起我們有關部門的高度重視,如果門診能夠報銷,對大家都有好處。比如,到北京會診之后給一個治療方案,再回到當地,那完全是可以(繼續(xù))進行治療的。但現在有些報銷制度,到縣城和到市里的報銷比例不一樣,導致病人寧愿到高級一點的醫(yī)院看?!?/p>
北大腫瘤醫(yī)院門口的藥物收購紙片。澎湃新聞記者 袁璐 圖
這次,沈君和妻子來北京已有半月,他們每天往返于旅館和醫(yī)院之間,已經嘗試過多種治療方案。
第一次是25000元錢的治療方案,“但三個療程后,就不管用了。”第四次來北京,換了新的治療方案,上午住院,下午出院,一天花費54000元。治療一次以后,沈君拿不出錢了,只能把妻子送進醫(yī)院的免費臨床試驗組,“不然沒有別的辦法。”
沈君沒有選擇。10月26日早上,妻子再一次和他爭執(zhí)了幾句。一氣之下,沈君跑到對面閻鵬的房間里,窩在床角處。“她(妻子)看見我就生氣,咱現在弄不起錢給人看病。”
閻鵬沒有回應他,屋子里一陣沉默。
那天下午,等了一個多月后,謝妙接到了醫(yī)院的電話,她終于等到了住院的床位。
接到電話第二天下午四點,謝妙穿上紅色的外套,閻鵬拉著她的手,走出旅館的房間,穿過公園的小路,越過那道鐵門,往腫瘤醫(yī)院的方向走去。
這一次,如果治療方案失效,她仍要返回旅館,等下一個方案。
“病人有需要,旅館就在”
一位住戶在癌癥旅館二樓打電話。澎湃新聞記者 謝匡時 圖
這片自建房共有六七家私人旅館,住客多數是看病的患者和家屬。外來者很難在這聽到笑聲,相反,傳出來的有時是嗚嗚的哭聲,有時是爭吵聲,還有病痛發(fā)作時的呻吟聲。
旅館老板娘何淑靜見過各種各樣的患者。江蘇人何淑靜24歲初來北京時,就住在這里。那時她在北京安貞醫(yī)院里打掃衛(wèi)生,“我啥都做過,只要是不違法的能養(yǎng)活孩子的事?!焙问珈o說話嗓門大,帶著濃重的方言口音,一頭卷曲的短發(fā),脖子上掛著一個方型的小包,里面是她收來的房費和各種收據。
編輯:周佳佳
關鍵詞:北京 癌癥旅館 患者蝸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