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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fā)現寧德——中國扶貧的閩東樣本
寧德:30年扶貧攻堅換新顏
舊貌換新顏的背后,是寧德人擺脫貧困走向小康的豐富實踐,其涓滴成流聚沙成塔的韌性執(zhí)著,是中國致力消除貧困的生動縮影
福建省寧德市福安市溪邳村的連家船民以前在海上飄搖討生活、陸上住破舊住房的舊景(圖上 資料圖片)、受益于“造福工程”的福安市溪邳村連家船民新村(圖下左)、福安市溪邳村村民江松彬,是村里較早一批大學生,后回村發(fā)展養(yǎng)殖業(yè),如今年收入近10 萬元(圖下右)(拼版圖片 9 月9 日攝)
(文/《瞭望》新聞周刊記者 劉亢 項開來 郭圻)
寧德,地處福建省東北部,土地面積1.34萬平方公里,人口340萬。過去,由于交通極為不便,人們一說起這,腦海中往往只有五個字:老、少、邊、島、貧。
作為中國最為貧困的地區(qū)之一,這里曾經因經濟落后而被稱為中國東南沿海的“黃金斷裂帶”。
30年來,寧德始終以堅韌的精神“拔窮根,挪窮窩”,從培育“弱鳥先飛”、“滴水穿石”的脫貧精神到統(tǒng)籌經濟發(fā)展的六個關系,從加強脫貧一線的核心力量到整合資源形成社會合力,書寫出“至貧能富”的追趕樣本——按照國定貧困線標準,貧困人口從上世紀80年代中期的77.5萬人下降到如今的11.3萬人,農民人年均可支配收入從300多元增至1.13萬元。
如今的寧德,鐵路、公路、海路四通八達;村莊秀美、民生殷實、鄉(xiāng)鄰和睦,正將貧困落后翻頁為歷史。
新家園:山民下山船民上岸
地無三尺平。交通曾是寧德發(fā)展最大的瓶頸,去省會福州原先要花4個多小時,如今經高速公路僅需1小時。驅車行駛在壽寧縣下黨鄉(xiāng)修竹溪畔的水泥公路上,路邊可見溪水潺潺,沿溪而建的民居白墻青瓦,整潔清爽。而在1988年,下黨鄉(xiāng)還是閩東地區(qū)4個不通公路鄉(xiāng)之一。
歷史上“逐山林而居”的畬族是閩東的困難群體,畬族群眾對“困于山中、因路而窮”的感受尤為深切。福鼎市柏洋畬族村,30年前70%村民散居在不通水電路的自然村。利用福建省扶貧搬遷的“造福工程”契機,柏洋村從山上遷到平地,通水、通電、通路,基礎設施顯著改善。如今漫步柏洋,家家門口綠樹紅花,有如公園,村里還建起敬老院、幼兒園、文化中心。
同樣受益于“造福工程”,霍童溪畔的九都鎮(zhèn)九仙畬族村舊貌換新顏。28年前,一場泥石流致全村31人遇難,村民鐘鄭英失去了10位親人。1988年鐘鄭英一家搬到如今的新村安頓,剛開始全家四口人一年才收10擔糧。如今兩個孩子都已成家,家里電視、冰箱一應俱全。
“全鎮(zhèn)還有六七個偏遠自然村需要搬遷,我們計劃5年內完成。”在接受《瞭望》新聞周刊采訪時,九都鎮(zhèn)黨委書記陳良生說。
“以船為家、海上漂泊”的連家船民,是閩東另一個困難群體。他們常年踡縮在船上狹小空間,腿彎曲變形,被人稱為“曲蹄”,受盡歧視。山民下山的同時,連家船民也陸續(xù)上岸。2013年,溪邳村最后一批船民上岸定居。至此,寧德市2.5萬連家船民已全部實現上岸定居夢,海上漂泊終成閩東連家船民往事。
“小時候住在海上,特別是臺風天,海浪翻滾,小船像一片落葉,特別無助。”福安市溪邳村村民江松彬,14歲時隨父母上岸定居,成為村里較早一批大學生,后回村養(yǎng)殖海產,如今家里蓋了三層小樓,年收入近10萬元。
30年前,渴望擺脫貧困的閩東人有三大愿望:修建溫州到福州沿海鐵路、開發(fā)三都澳50萬噸良港、建設中心城市。
如今,“閩東老少邊,公路繞山邊。鐵路沾點邊,坐車一路顛”的苦楚已成歷史:104國道縱貫全境,福寧、羅寧、寧武高速公路連接南北、拓展腹地,100%的行政村通上水泥路,農村水泥公路達3200公里,年內實現“縣縣通高速”;溫福鐵路、合福高鐵相繼開通,衢寧鐵路寧德段正式開工;沙埕、三沙、漳灣等港口建設緊鑼密鼓。寧德的交通設施實現了從嚴重滯后到基本適應再向適度超前的梯次轉變。
新農業(yè):茶香果甜“金山銀山”
秋陽明媚,福安松羅鄉(xiāng)千畝高優(yōu)葡萄園比低海拔鄉(xiāng)鎮(zhèn)晚熟了一個月,引來大批游客現場采摘。基地門口,一箱箱葡萄裝車等待運往廈門福州等地。“5A品質的每斤9元,差點的也能賣到每斤5元。”友富農業(yè)發(fā)展有限公司總經理鄭金發(fā)告訴記者,這個葡萄園按“公司+農戶”模式經營,有200多戶農民加入,戶均年收入近10萬元。
松羅全鄉(xiāng)葡萄種植面積近7000畝,去年人均收入1.3萬元,采訪中,有村民告訴記者,村里出現不少“葡萄新房”和“葡萄新娘”。
在友富農業(yè)發(fā)展有限公司三樓的電子商務室里,四臺電腦一字排開,鄭凌霄正忙著在網上賣葡萄。“去年5月開始做,一年來網絡銷量已占總量的15%。”鄭凌霄說,他學的是觀光農業(yè),一畢業(yè)就被父親叫回來幫忙。
福鼎市疊石鄉(xiāng)竹洋村80后青年林文仙,放棄溫州一家企業(yè)10余萬年薪回鄉(xiāng)養(yǎng)蜜蜂,通過微信、QQ銷售,年銷量已有五六千斤,最遠賣到內蒙古等地,帶動周圍鄉(xiāng)親開始養(yǎng)蜜蜂。
與這兩位年輕人一樣,越來越多人把目光聚焦農村。走在“坦洋工夫”茶發(fā)祥地福安市坦洋村,主街兩邊茶店林立,家家戶戶忙著茶事。村民郭細金正在和家人忙著挑茶尖,一葉挑一芽,一斤茶青可賣22元。茶里“淘金”,她家一年純收入3萬到4萬元,家里早蓋起三層小樓。
“村民90%收入來自茶葉,過去拼產量,現在講品質。”村委會主任胡晨潮告訴本刊記者,一方面引進金牡丹、金觀音等高香型品種,在品質上“獨樹一幟”;另一方面,探索高檔茶轉型成大眾消費品,與旅游相結合,開發(fā)伴手禮等產品。
從坦洋村走出來的郭立梅創(chuàng)辦了自己的茶葉公司,在村里承包了2000多畝茶園,帶動周邊100多農戶年增收近萬元。“今年帶著自家產的紅茶參加了米蘭世界博覽會,我最大的愿望是讓‘坦洋工夫’茶重新為世界認可。”郭立梅說。
站在壽寧縣陽尾村一處山坡高處放眼望去,層層疊疊的架子蔚為壯觀,架上爬滿葡萄藤,遠處林下喂雞,水庫養(yǎng)魚。得益于交通條件改善,以往沒人要的荒山陡坡,如今被“繡出了花”。
“我們是復合型經營,一地多用,一年多熟。”壽寧縣天池生態(tài)農業(yè)有限公司技術顧問張恒茂指著一片剛栽植的獼猴桃園說,桃樹下的土地可以種三季,第一季是馬鈴薯,第二季是西瓜和花生,第三季還可以種蔬菜,大大提高了土地產出。
新鄉(xiāng)風:傳承文脈留住鄉(xiāng)愁
雖不年不節(jié),但福安康厝畬族鄉(xiāng)鳳洋村文化站站長鐘伏龍卻身著畬族特色服裝,衣襟上繡著“雷、藍、盤、鐘”畬族四大姓氏,提醒畬族后人不忘根本。
在鳳洋村畬族民俗展覽室里,集中展示著舊時畬家常用品,有扁擔楮杖、蓑衣、畬家女服飾,琳瑯滿目。“貪字勸人莫貪財,財是汗水做得來,酒色兩字你莫想,勸郎食酒莫貪杯。”鐘伏龍信口唱起一段畬族山歌。多年前他就自發(fā)搜集和整理畬族文化,衣、食、住、行、婚、喪、慶等不一而足,如今都被收進《閩東畬族文化全書》。
“首登黃榜自古八閩無雙士,帝賜廉名至今華夏第一村”。福安市溪潭鎮(zhèn)廉村是開閩進士薛令之的故鄉(xiāng),由唐肅宗親賜其鄉(xiāng)為“廉村”。村口上百株古樟樹虬枝崢嶸,撐出一片清涼之地。“這些樟樹都上百歲了,最老的得有好幾百年。”老支書陳木成說。
歷史上的廉村是閩東物流中心,古碼頭留存至今。順著古官道,即來到陳氏宗祠的一處支祠。陳木成介紹,“這里剛舉辦了封譜儀式,從清乾隆年間到現在已修譜13次,上次修譜還是在1986年。”村里的明月祠修繕一新,專門辟為薛令之紀念館,薛氏后代流散到金門等地,也曾多次來此拜謁。以“廉”為主題,福安市在此設立廉政教育基地,形成明月廣場“話廉”、文化長廊“觀廉”、明月祠“憶廉”等“十廉”景觀。
走進坦洋村,一座青瓦紅漆、有著280多年歷史的真武古廊橋矗立村口,至今村民仍在這里交易茶葉。村道一旁坐落著清代古民居“橫樓”,這里曾是坦洋紅茶創(chuàng)始人施光凌創(chuàng)建的“豐泰隆”茶行舊址,現在成了“坦洋工夫”茶歷史文化展示館。
“坦洋工夫”茶有著上百年品牌歷史,過去藏在深山少人識。坦洋村村支書李欽說,村里正在打造“坦洋工夫”主題公園,力爭把坦洋村建成集生活居住、茶文化展示、古民居觀光、旅游休閑娛樂等功能為一體的歷史文化名村。
在福鼎柏洋村新建的孝文化主題公園,孩子們嬉戲其間,孝親的傳統(tǒng)一直得到很好傳承。村里正準備舉辦孝兒媳評選,由村民投票產生,獲評者不僅有物質獎勵,還要在村禮堂里的“道德講堂”上宣講。村書記王齊周告訴記者,“脫貧離不開文化文明,既要富口袋也要富腦袋。”
編輯:曾珂
關鍵詞:發(fā)現寧德 中國扶貧的閩東樣本 寧德扶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