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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樂,那些值得回味的“經(jīng)典”
那個年月不一般
■老 兵 成愛祥
關(guān)于過年,印象最深的,是上世紀七十年代我當連隊指導員時過的那些年。其實也沒啥大事,就是修修鞋,寫寫信,吃頓好點的年夜飯,但我卻一直記掛到如今。
那時候,每年春節(jié)前夕,部隊都要出去野營拉練3個月,天天行軍。加上物資匱乏,每人就兩雙鞋,一雙膠鞋,一雙布鞋。回到營區(qū),鞋子就爛得沒法看。再買一雙?那點津貼還要辦年貨寄回家呢。發(fā)揚艱苦奮斗的優(yōu)良傳統(tǒng),自己動手修吧!
誰會修呢?那自然是連隊修鞋箱的保管員,我和徒弟小丁了。我新兵剛下連時,從老班長那學到修鞋技術(shù),就開始為大家修鞋。后來我提干當了指導員,修鞋的事情依然如故,大家也一點不跟我見外。
那時過年只放4天假,除了組織球賽、看“老三戰(zhàn)”,多數(shù)時間大家都在營區(qū)內(nèi)自由活動。4天里,不放鞭炮、不掛春聯(lián)、不貼福字,提高警惕抓戰(zhàn)備。
年三十早晨,剛把背包打好放在床頭,大家便把鞋陸續(xù)拿到連部,等著我和小丁“妙手回春”。“撞車”了咋辦?戰(zhàn)士先,干部后,新兵先,老兵后,這是連隊的規(guī)矩。
修鞋如行軍打仗,也講究戰(zhàn)略戰(zhàn)術(shù)。修鞋箱打開,一排排工具碼得整整齊齊賽閱兵。我提起一只鞋左右端詳,“前沿開口,后方遇襲,這片布鞋陣地岌岌可危啊!”
“指導員,下午和五連的球賽還指著穿它上場呢……”鞋的主人發(fā)話了。
“放心吧,啥問題都難不過老鞋匠。”
4天里,我倆陸續(xù)修完幾十雙鞋,全連從戰(zhàn)士到干部都穿上了帶補丁的“新鞋”。看著他們在籃球場上生龍活虎、連連得分,我這心里就倆字:舒坦!
吃年夜飯,是全連盼了一年的大事。四菜一湯加一大盤餃子,可讓一菜一湯過了一年的官兵解了饞。吃著吃著,我卻看見有些新兵偷偷抹淚。哦,是看著有些老兵家屬來隊,想家了。
果不其然,吃完飯就有戰(zhàn)士拿著家書找我讀信、回信。那時部隊官兵識字率低,經(jīng)過連隊一年“掃盲”,大部分戰(zhàn)士已經(jīng)能自己讀信。可對于很多當兵不久的新戰(zhàn)士來說,這件事還得靠組織。
為保護戰(zhàn)士隱私,我們讀信回信都采取“一對一”模式。我拿著家信一個字一個字給他們讀,教他們認,“今年地里收成不孬,你弟你妹也會干活了……”“二老身子硬朗,家中一切安好……”
當然,新兵來自天南地北,有些不懂的方言我還要請教戰(zhàn)士當“翻譯”。信的最后,家里人都免不了問一句“過年了,部隊里能吃飽不,穿得暖不?”
讀著讀著,就聽見耳邊吸溜鼻子的聲音,沒等我安慰,人家早用袖子把臉一胡嚕,“指導員,回信吧。”回信時,我手把手地教他們寫,他們也什么都和我講。寫完他們看了一遍又一遍,珍而重之地把信黏好,笑得那叫一個甜。
戰(zhàn)士們很信任我,往往一封信剛回完,下一封早已在等著。窗外,白雪皚皚的主干道上,是官兵們絡(luò)繹不絕去供銷社買年貨的身影,他們要把年貨和回信一起寄回家。
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迎來人生第72個春節(jié)。那些年一起過春節(jié)的戰(zhàn)友,大多已經(jīng)失聯(lián),但那個不一般年月的很多畫面仍銘刻于心。每到過年,我都會非常想念那份官兵其樂融融、艱苦奮斗中的年味兒,想念那些充實而快樂的軍營春節(jié)。
(盧志榮、陳 陟整理)
爸媽夸我“懂事啦”
■列 兵 韓 坤
人生中的第19個年,在軍營的第1個年。
初一早上吃完飯剛回到宿舍,我就收到老媽視頻聊天的邀請。破天荒啊,老媽平時怕打擾我工作,從來都不主動打電話的——
“坤兒,新年快樂!媽媽沒啥事兒,就想看看你。瘦了、黑了。你訓練忙,照顧好自己啊……”
一聽老媽又要開始嘮叨,我忙不迭地說:“好啦好啦,知道啦。先不說了媽,我們要集合搞活動了。”我急匆匆地掛斷聊天,轉(zhuǎn)身便和戰(zhàn)友玩起游戲。
正當游戲千鈞一發(fā)之際,手機屏幕上忽然彈出一條條信息,害得我操作失誤,game over。
一探“罪魁禍首”,卻發(fā)現(xiàn)是老媽發(fā)的一連串紅包,備注著“壓歲錢”。
天啊,我沒看錯吧,這是到自己口袋里的壓歲錢?
要知道,在我過的前18個年中,壓歲錢對于我來說,從來就只是個“過客”,還沒被我捂熱乎,老媽就把它收走了。抗議多次,均無效。跨行轉(zhuǎn)賬都要手續(xù)費呢,而我活脫脫成了媽媽的招財貓。
果真,“壓歲錢媽媽先幫你收著”,是童年最大的謊言。現(xiàn)在,“過客”終成“歸人”,我忍不住對著手機屏幕親了兩口。
隔了一會兒,老爸也發(fā)來了消息。難不成也是給我的壓歲錢?
打開一看,是他和媽媽的合影,照片上他們穿著喜慶的新衣,還有他拍的媽媽給我發(fā)紅包的小視頻。這時正好排長張文跑來收集家人合影,我隨手把那張合影轉(zhuǎn)給張排,信息都沒給老爸回,就忙著繼續(xù)“開”我的“黑”了。
晚上連隊自辦小晚會,一段吉他聲悠然響起:“當你老了,頭發(fā)白了,睡意昏沉……”本來還在嘻嘻哈哈的眾人一下都安靜了下來。
伴著歌曲,一張張戰(zhàn)友們家人的合影投放在屏幕上。爸媽的照片出現(xiàn)了,這是我第一次如此仔細地看他們,媽媽頭上那一縷白發(fā)直接扎入我的心底。
我耳邊響起上午李連華班長的話:“你這兩年都回不去家,父母肯定特別想你,我看你平時也不怎么跟家里聯(lián)系,要多關(guān)心父母啊。”
一年又一年,父母陪著我一點點長大,我卻不能陪著他們慢慢變老,他們甚至在我不知道中就老去。我想起兒時過年——噼里啪啦的鞭炮,熱氣騰騰的餃子,還有那期盼已久的壓歲錢,記憶里滿是充滿幸福的味道。如今,在部隊過年我有一幫戰(zhàn)友陪著,爸媽呢?
不知不覺間,眼前一片模糊,“爸、媽,我想你們了。”我寫了刪,刪了寫,過了許久,這條信息終于發(fā)送成功。
第二天一早,媽媽又打來電話。
“坤兒,昨晚上怎么了?我看天氣預報你們那邊降溫了,多加點衣服。”
“媽,我沒事兒。對了,這次壓歲錢是給我的吧?前些年可沒少被您‘騙走’……”
“你小子,錢都給你存著呢。還怕少了你的?”
“不怕不怕,我給你和爸爸買了保暖內(nèi)衣,等快遞到了你們試試合不合身。”
“你怎么這么懂事了……”電話那頭,老媽忽然頓住了。
我還沒告訴她我更懂事的決定呢,我要把年前剛收到的津貼匯給她。這算是部隊發(fā)給我的“壓歲錢”,還是讓媽媽幫我收著……
編輯:李敏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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