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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今年秋拍的兩件書畫 看吳昌碩和齊白石
齊白石的《山水十二條屏》以9.315億成交,吳昌碩的《花卉十二屏》雖也拍出2.093億的畫家最高成交紀錄,但相形之下,兩人在當代市場的表現(xiàn)差距如此之巨,不免令人唏噓。
齊白石 山水十二條屏 北京保利十二周年秋拍 成交價:RMB 9.315億元 創(chuàng)齊白石個人拍賣及中國書畫拍賣全球紀錄
北京保利今年秋拍成績斐然,其中有兩件書畫格外引人注意。一是齊白石《山水十二條屏》以9.315億成交,刷新中國藝術品的拍賣紀錄,成為第一件進入“1億美元俱樂部”的中國藝術品。另一件是吳昌碩的《花卉十二屏》雖也拍出2.093億的畫家最高成交紀錄,但相形之下,兩人在當代市場的表現(xiàn)差距如此之巨,不免令人唏噓。
回顧二十世紀初的畫壇,吳昌碩是海派公認的魁首,又精金石籀篆,開西泠一脈先河,交游甚廣,盛名遠在齊白石之上。連齊自己也曾作詩:“青藤雪個遠凡胎,老缶衰年別有才;我欲九原為走狗,三家門下轉輪來。”表達對吳昌碩的仰慕。那么二者今天價格倒掛是什么原因?是否就說明缶老的藝術成就不及瀕生?在我看來這些問題大致可以從兩者生活的時代背景窺探一二。
吳昌碩和齊白石被世人并稱“南吳北齊”,這句話吳昌碩應該是不愿意聽的。吳昌碩生于道光二十四年(1844),長齊白石20歲,屬于齊的長輩。與齊“半路出家”不同,缶翁自幼受家學熏陶,10余歲就開始磨石奏刀,26歲負笈杭州詁經精舍,拜樸學大儒俞樾為師,習小學及辭章。蘇州寓居期間又結交吳大澂、潘祖蔭這樣的金石收藏大家,遍觀其所藏鐘鼎、鉨印、陶器、貨布及名人書畫。因此吳昌碩雖歸于海派,但就其藝術淵源向上深究可直抵乾嘉,這種深厚的訓詁、考據功力實為齊白石所不及。缶翁書法以《石鼓》入手,行書結體也常有篆意,繪畫則精心布局,融入篆、隸、狂草多種體勢,被后人概括為“金石味”。這大概就是為什么當他聽說齊白石的畫賣得比自己還要受追捧時不免心生嗔怒道:“北方有人學我皮毛,竟得大名”。在他看來,齊白石一介草莽,處處透漏模仿的痕跡,“竟得大名”他不能理解。
然而時代總是滾滾向前走。齊白石小缶翁20歲,石翁進入創(chuàng)作高峰時,中國畫壇早已是另一番面貌。出身木匠的齊白石早年系統(tǒng)學習繪畫的機會很少,僅拜邑人胡沁園、陳少蕃學了一些詩畫的基本功課。觀其早年畫作面目,用筆規(guī)矩但顯遲滯,題材多涉工筆花鳥、人物肖像,匠氣未脫。待到1919年定居北京后,結識了陳師曾、汪藹士、王夢白、陳半丁等京中文化名人,方開始其著名的“衰年變法”。這一時期的北京,新文化運動正熾,反傳統(tǒng)的浪潮中,對底層百姓的人文關懷成為新的審美取向。齊白石正是在這種氛圍下吸收、概括、凝練吳昌碩大寫意的畫法,那種古樸渾厚的金石韻味,濃烈飽滿的色彩,使他逐漸擺脫清俊冷逸的畫風,多年的鄉(xiāng)土生活則讓他的作品充滿了單純質樸的平民氣質,這種完全符合時代潮流和大眾審美的藝術風格終于讓他在1922年的《中日聯(lián)合繪畫展》上一舉成名。
比較二者繪畫,吳昌碩畫梅多用復筆,常用積墨、古篆隸的筆法畫梅枝,先用淡墨勾,再用濃墨復勾,濃淡相參,一遍一遍地積染,描繪出枝干蒼勁的質感。筆力老辣,力透紙背,穿插揖讓從容大方、汪洋恣肆,蒼茫古厚之氣盎然。布局常常取險勢,構圖近書印的章法布白,對角斜勢,虛實相生。用色則開創(chuàng)紅花墨葉之法,畫面色澤強烈鮮艷。氣勢之貫通使他的畫面的用筆、布局、題款等渾然一體。齊白石則多用單筆,繪畫在結構、筆法上都偏于平直剛健,用色更為大膽,洋紅點梅花更顯明快清新。與吳昌碩的“繁復”正好相反,齊白石的繪畫始終體現(xiàn)著一種精神勁在里面,看完之后總會給人一些感觸,要么清新淡雅,要么生動有趣,要么充滿力量感。
不難發(fā)現(xiàn),齊白石的“衰年變法”其實就是在吳昌碩的基礎上做減法,再賦予個人特質,顯得更為激進。藝術品市場總是更鐘情于激進者,吳昌碩這樣的“保守派”賣不過齊白石也就不足為奇了。好在吳昌碩也總有一批擁躉,真誠地欣賞他追古化古的傳統(tǒng)文人情懷。如果用“五四運動”和“鴉片戰(zhàn)爭”來劃分近代史和現(xiàn)代史的話,吳昌碩應當屬于近代史最后一個藝術大師,齊白石則屬于現(xiàn)代史里第一個藝術大師。“南北雙石”,難分伯仲。
編輯:楊嵐
關鍵詞:秋拍 吳昌碩 齊白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