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陽警方破獲系列盜掘西漢古墓葬大案

無損追回西漢鎏金編鐘等200余件文物

□本報記者　蔡長春　本報見習記者　董凡超

由下地揮鏟盜墓的“苦力”(指盜墓團伙中最底層人員)出手,幾番倒賣至坐擁私人博物館的“掌眼”(指盜墓團伙中的靈魂人物)手中,一件文物的市場價格陡升百倍。當這些不法分子陶醉在被盜文物給他們帶來的喜悅中時,公安機關(guān)的恢恢法網(wǎng)早已織就,等待他們的將是法律的嚴懲。

歷時16個月,行程60余萬公里跨省追蹤,一舉打掉相互交織且組織嚴密的盜掘西漢古墓葬、倒賣文物犯罪團伙10個,抓獲犯罪嫌疑人91名,追回各類被盜文物1000余件。在陜西咸陽警方的不懈努力下,公安部掛牌督辦的“7·20”系列盜掘西漢古墓葬案成功告破。

近日,《法制日報》記者前往案發(fā)地漢代鉤弋夫人云陵墓地看到,凜冬時節(jié)環(huán)抱墓冢的一片青綠已是草枯葉黃,彼時的盜洞雖已被填埋,但在去年7月,專案組正是順著這一淺層盜洞深挖出整個犯罪網(wǎng)絡(luò)。

循線深挖盜墓團伙

云陵系漢武帝劉徹之妃、漢昭帝劉弗陵之母鉤弋夫人的墓地,位于陜西省咸陽市淳化縣鐵王鎮(zhèn)大圪塔村西,2013年5月被確定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2016年7月初,淳化縣公安局接到群眾舉報稱,有人在該縣境內(nèi)對漢云陵實施盜掘。鑒于案情重大,當?shù)鼐搅⒓瓷蠄?公安部將此案列為掛牌督辦案件,組織指揮陜西省公安機關(guān)抽調(diào)精干警力成立專案組,開展偵查工作。

淳化縣公安局局長贠彥武介紹說,勘查走訪漢云陵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此處盜洞較淺,尚無文物被盜出。但在案發(fā)地段頻繁出沒的一輛陜A牌照白色越野車及其車主李某形跡可疑,引起警方懷疑,很快被納入到偵查視線。

經(jīng)過緊密摸排,專案組確定了以李某為首的盜掘漢云陵犯罪團伙。查明該團伙人員組成和作案規(guī)律后,警方抓住戰(zhàn)機,迅速部署展開抓捕工作。同年9月,盜掘漢云陵犯罪團伙悉數(shù)落網(wǎng),首戰(zhàn)告捷。

這只是一個開始。

隨后,專案組根據(jù)李某犯罪團伙人員交代的案情信息,經(jīng)縝密偵查,發(fā)現(xiàn)其背后潛藏著更多的犯罪事實。

由此,一張涉及1100余件文物的盜、販網(wǎng)絡(luò)逐漸浮出水面。

嫌疑人后悔走錯路

從2016年12月起,專案組先后赴陜西、山西、甘肅、河南等多地,對其余9個犯罪團伙實施抓捕。

“清明節(jié)當天晚上,戰(zhàn)友十余人驅(qū)車1200公里……又到五一,陽光燦爛,本想給大家放假,讓身心換防,因緊急情況,一個個同事自愿留下繼續(xù)奮戰(zhàn)……”淳化縣公安局副局長楊改過在日記中記錄下辦案過程中那段艱辛日子。

在此期間,專案組憑借驚人的毅力和不懈努力,先后打掉7個盜墓犯罪團伙。

今年6月22日、24日,專案組又相繼抓獲分別以崔某、王某為首的犯罪團伙。至此,算上首戰(zhàn)告捷的盜掘漢云陵團伙,10個涉及陜西、甘肅、山西等地、常年以盜墓為業(yè)的犯罪團伙悉數(shù)落網(wǎng)。

楊改過告訴記者,犯罪團伙成員間都以綽號相稱,用暗語聯(lián)系,給核查犯罪嫌疑人真實身份信息甚至整個案件的偵破帶來不小難度。

“掌眼”“支鍋”“腿子”“苦力”……這些古怪的名詞構(gòu)成盜墓團伙中的人員稱謂和層級框架。據(jù)楊改過介紹,級別最高的“掌眼”是盜墓活動里的靈魂人物,其不僅具有“尋墓探穴”的本領(lǐng),在鑒別文物方面也稱得上是“行家大拿”,有的甚至還擁有私人博物館。在盜墓活動中投入的資金、設(shè)備、人力,則由“支鍋”來籌措。

盜墓團伙中被稱為“腿子”的人,通常作為“技術(shù)指導”和“項目經(jīng)理”,最底層的是“苦力”,顧名思義就是下力氣干活的人,即便幕后老板收入高達千萬元,不參與文物交易的“苦力”們盜掘一處墓葬,也只拿幾千元或上萬元而已。

“如果能重新選擇,我絕不會再走上這條路。家里兩個孩子一年多沒見,真想他們。”記者在當?shù)乜词厮姷嚼钅车闹匾暇€張某時,已不見他在昔日照片中那般留長發(fā)戴墨鏡、身穿白色風衣的“江湖豪氣”。此時,他閃爍淚花的雙眼里,只有對犯罪事實的悔恨和對自由的渴求。

“尋夢漢云陵,弄鏟舞人生。黃粱皆有醒,懊悔又成空。”淳化縣公安局辦案民警劉磊在工作筆記中這樣寫道。

無損追回大量文物

據(jù)了解,專案組一方面加快文物鑒定固定犯罪證據(jù),另一方面以追查文物流向為重點,盯住出售、占有文物的關(guān)鍵人物,自下而上溯源追蹤。

長期盤踞西安文物市場的犯罪嫌疑人“孟老大”在一系列盜墓案中扮演“支鍋”角色。其歸案之后,警方尋跡發(fā)現(xiàn),涉嫌非法收購及私藏大批珍貴文物的“掌眼”張某平,系文物追繳的重點。

本著防止文物流失的考慮,當?shù)毓矙C關(guān)立即抽調(diào)50名特警、26名偵查人員成立跨省追繳文物專案組,于今年4月趕赴甘肅天水等地,在張某平的私人博物館等處,成功無損追繳回涉案被盜的西漢鎏金編鐘、雙螭虎鎏金底座、陶馬等200余件珍貴文物。

據(jù)悉,目前包括從事倒賣文物多年的張某平、王某等主要犯罪嫌疑人均已到案,共批準逮捕54人,案件已進入依法移送起訴階段。

公安部刑偵局副局長陳士渠說:“各級公安機關(guān)要繼續(xù)加大對文物犯罪的打擊力度,堅持對文物犯罪零容忍,積極探索完善嚴防、嚴管、嚴打、嚴治的文物犯罪與文物保護長效機制,切實把老祖宗留下來的寶貝遺產(chǎn)管理好、守護好。”

本報咸陽(陜西)12月3日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