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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籍保姆市場催生“黑中介” 雇傭雙方權益均無保障
沒有合法“身份”帶來不少風險
相對國內普通保姆,菲傭的價格的確高出許多。如此高薪聘請,雇主又能得到什么樣的服務呢?
“態(tài)度好、勤快、會英語。”這是北京一位雇主對菲傭克瑞莎(音譯)的評價。克瑞莎工作賣力,將屋里屋外打掃得干干凈凈,雇主很滿意。但由于其入境時的旅游簽證已過期,也沒有及時辦理新的簽證,克瑞莎不想承擔被遣返的后果,只能繼續(xù)在雇主家里干活,整整3年沒有回家。
“黑”在中國,成為“隱形人”,幾乎是外籍保姆的常態(tài)。由于公安機關時常會清理“三非”外國人(非法入境、非法居留、非法就業(yè)),而她們往往是公安機關的重點排查對象之一,所以如何“安全”地生存便成為外籍保姆的重要問題。克瑞莎的雇主清楚地記得,在北京清理“三非”最嚴格的時候,出門買菜購物等都由自己負責。
另外,對于相當一部分雇主而言,外籍保姆也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優(yōu)秀,她們的劣勢很明顯:大多數人中國菜做得不好,與老人溝通不暢,最關鍵的則是沒“身份”,有“跑路”甚至盜竊犯罪風險。
茱莉亞(音譯)是一名菲律賓女性,2014年3月持旅游簽證入境中國,簽證過期后她并未申請延期,而是做保姆在中國內地非法居留。2016年1月,李女士通過中介公司雇用了茱莉亞為保姆。但試工一天后,李女士對其不滿意,打算停止雇用。茱莉亞心懷不滿,遂竊取李女士錢包,盜竊現金1600余元,移動充值卡、購物卡若干。第二天,李女士發(fā)現錢包丟失后報警,茱莉亞被抓獲歸案。最終,茱莉亞被北京市海淀區(qū)法院判處有期徒刑六個月,罰金人民幣1000元,驅逐出境。
“保姆跑了。”溫州的胡女士一想起家里跑路的印傭就糟心不已。2014年7月,這位保姆來到家中,剛開始表現不錯,胡女士覺得自己找對了。沒想到兩個月后,保姆開始嫌棄胡女士家的別墅面積太大,每天有干不完的活。一天,保姆跑路。
隨后,她聯系深圳中介,要求退回傭金和3個月工資,但中介并不買賬,只是以再介紹為由拒絕退傭金和剩余工資。心有不甘的胡女士算了一筆賬:支付傭金1.5萬元,提前支付保姆6個月工資2.1萬元,支付保姆機票、吃用共花費4萬元。近8萬元的付出,只換來了3個月不盡心不稱職的服務。
外籍保姆亂象隨著市場的擴大而日益嚴重,但出逃、盜竊等現象所暴露的,不過是這個地下市場的冰山一角。灰色之地多有枉法之舉,不少外籍保姆飽受“黑中介”欺壓,日子也并不好過。2015年北京豐臺發(fā)生的一起菲傭出逃案件,就牽出了一條外籍保姆市場的灰色產業(yè)鏈。
外籍保姆市場催生“黑中介”
2015年7月,菲律賓女子米歇爾與另外5名菲律賓女性經過謀劃,準備逃出位于豐臺區(qū)岳各莊的小區(qū)住地,前往菲律賓大使館求助。但最終只有米歇爾一人成功逃脫并報警。
原來,2014年底至2015年7月中旬,呂某和李某勾結國內及境外人員,以虛假邀請函騙取中國商務簽證或者旅游簽證,策劃、組織6名印度尼西亞籍女性和8名菲律賓籍女性非法入境來華,準備讓她們在北京從事家政服務。在未找到雇主期間,這些外籍女子護照被沒收,限制在屋內不許出門,直至米歇爾出逃報警導致案發(fā)。2017年2月,李某和呂某因涉嫌組織他人偷越國(邊)境罪在北京市豐臺區(qū)法院受審,此案目前尚未宣判。
“菲傭在中國內地不合法,但又有著大量需求,所以催生了外籍保姆市場的各種亂象。”北京市安理律師事務所律師李靖怡告訴記者,內地所有的菲傭渠道都是地下秘密進行的,也由此產生了大量的“黑中介”。這些中介一方面與境外聯系,掌握相對穩(wěn)定的“外籍保姆源”,并為她們代辦旅游、探親或商務簽證;另一方面在網上發(fā)布廣告,吸引有需求的雇主。
2017年8月,江蘇省蘇州市吳中區(qū)法院公開審理了王思敏等6名被告人組織他人偷越國(邊)境案。這也是蘇州首例策劃、組織菲律賓籍及印尼籍婦女非法進入中國境內,為我國居民提供家政服務的案件。
2015年,一次偶然的機會,王思敏認識了做菲律賓移民的張玲玲,于是相約成立公司做起外籍保姆生意。通過公司雇外籍保姆,客戶首先需繳納4.9萬元中介費,然后按照每月5100元一次性繳納半年工資,而外籍保姆拿到手則是每月1700元生活費,剩余3400元要上交給公司。僅一年時間,王思敏就介紹200多名菲傭和印傭,營業(yè)收入在1000萬元左右,利潤相當可觀。
在李靖怡看來,這些中介大多數通過做業(yè)務牟取暴利,有的則是純粹的騙子,盯上了外籍保姆市場這塊蛋糕,把這個本來就秩序不完善的市場攪得更加混亂。
2014年10月,福建石獅警方辦理了一起菲傭詐騙案。經當地男子曾某介紹,雇主雇用了一個叫米娜(音譯)的女菲傭,雙方簽訂了家政服務合同,合同期限兩年,并分別向曾某支付了8000元的介紹費,向米娜支付了4000元月薪。但米娜工作期間不斷以逛街或旅游為由向雇主請假,最終銷聲匿跡。事發(fā)后,曾某也和米娜一樣人間蒸發(fā)。
雇傭雙方權益均得不到保障
事實上,在眾多涉及外籍保姆的案件中,如果是盜竊、詐騙等刑事案件,受害人還可以通過公安機關找到救濟途徑,但如果是跑路等,雇主只能吃“啞巴虧”。比如家中印傭逃跑的胡女士,本想讓中介退回傭金和3個月工資,但中介并不買賬,只是以再介紹為由應付著她。后來胡女士想通過法律途徑,但發(fā)現保姆簽證早已過期,屬于黑戶,雇用黑戶本身就是非法的,救濟無門只能自認倒霉,就當花錢買個教訓。
記者調查過程中,也曾經向中介表達過對菲傭逃跑和沒有合法身份的顧慮,但對方表示,如果害怕外籍保姆跑路,建議雇主平時可以自己保管好外籍保姆的護照材料,只在續(xù)簽等時候再將證件退還。至于沒有合法身份問題,只要別說她是菲傭就行,即使被查到就說是自己請的老師、家教在家里借住幾天。
果真如此嗎?2016年1月,浙江省義烏市公安局查處了6起菲律賓人非法在華就業(yè)的案件,陳女士就是其中涉案人之一。案發(fā)后,不僅家中菲傭被遣送出境,陳女士自己也被要求承擔遣送菲傭回國的1萬元機票費用。
“對雇主而言,雇外籍保姆其實只是‘看上去很美’,一旦產生侵權糾紛,很難通過正常渠道維權,權益保障基本無從談起。”江蘇省蘇州市吳中區(qū)檢察院檢察官朱媛媛表示。
對外籍保姆而言,由于是“黑”在內地,自身權益也很難得到保障。一名非法入境的菲傭在供述中稱,雇主每月支付5000元的工資,但公司要扣除4000元,用來償還護照、簽證機票之類費用,實際拿到的沒有多少。另外,自己的護照也被扣押,假如逃跑,很可能會被警方抓住。一旦被發(fā)現,遣返幾乎是所有“暴露”的外籍保姆的歸宿。
編輯:李敏杰
關鍵詞:保姆 外籍 菲傭 雇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