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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方奧斯維辛”的拷問

    2017年09月17日 14:53 | 來源:新華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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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華社哈爾濱9月17日電題:“東方奧斯維辛”的拷問

    新華社記者鄒大鵬、王建、楊思琪

    《奧斯維辛沒有什么新聞》,羅森塔爾59年前的這篇報道讓納粹的罪惡昭然若揭。

    然而,遠在7000公里之外,中國最北省會哈爾濱市平房區(qū)的一片廢墟已默默佇立70余載,這座世界保存規(guī)模最大的細菌戰(zhàn)遺址群,有太多日本法西斯的反人類暴行卻鮮為人知——

    因為,沒有幸存者能活著走出這個人間地獄。

    (小標題)可毀滅人類數(shù)次的罪孽

    侵華日軍第七三一部隊罪證陳列館和遺址群沒有圍墻,明媚的陽光下,一面四層樓高的殘破水泥墻和三個巨型煙筒顯得有些“礙眼”。

    70多年前,高2.5米、寬1米的圍墻架有高壓電網(wǎng),連同墻外寬、深各3米的防護溝,將這座“人間地獄”與世隔絕——至少3000名人體實驗受害者慘死于此。

    “馬路大”在日文中譯為“扒了皮的木頭”,在這里卻變成了中國、蘇聯(lián)以及朝鮮等的平民、戰(zhàn)俘。活生生的他們沒有名字,只是一個個沒有尊嚴的編號。

    原七三一部隊特別班隊員筱塚良雄回憶說,在室外凍傷實驗中,用小棍不斷敲打“馬路大”凍傷的手,直到發(fā)出與木板相似的聲音,再把手伸進不同溫度的水中測試,直至骨肉分離,不少人因此被砍掉了手腳。

    “必須把細菌從活人的臟器里取出來。”筱塚良雄說,“先在身上注射疫苗,再注射鼠疫病毒,有的很快死掉,有的能幸存,我經(jīng)歷的實驗中有5個人死掉了。”

    原七三一部隊后勤人員鈴木進見證了最后一批“馬路大”的悲慘:“戰(zhàn)敗前10多天,用毒氣把80多人全毒死了,尸體燒掉后放在我車上,扔到了松花江里。”

    “活體解剖、毒氣實驗、細菌戰(zhàn)、毀滅罪證……這些毀滅人性的罪孽罄竹難書。”侵華日軍第七三一部隊罪證陳列館館長金成民說,日軍潰逃時四散的老鼠、跳蚤造成平房區(qū)鼠疫蔓延,僅二道屯一個小屯就有50人感染死亡。在中國常德、義烏、云和、衢州4地,就有15033人死于日軍細菌戰(zhàn),而七三一部隊生產(chǎn)的細菌以噸計算,一旦投撒,不是可以毀滅整個人類,而是毀滅人類幾次。

    (小標題)掩藏在歷史暗處的暴行

    2007年,84歲的筱塚良雄站在七三一遺址深深鞠躬謝罪,他望著原部隊長石井四郎的照片陷入沉思:這個同鄉(xiāng)如何變成了魔鬼?

    15歲就讀于農(nóng)業(yè)學校的筱塚良雄在師兄勸導下加入了七三一部隊。當時的日本,在中日甲午戰(zhàn)爭、日俄戰(zhàn)爭和一戰(zhàn)中相繼獲勝,軍事力量飛速發(fā)展與歐美列強并肩,又借中國軍閥混戰(zhàn)擴張在華勢力,從1931年九一八事變占領(lǐng)東北,到1937年七七盧溝橋事變,稱霸野心極度膨脹。

    “生物武器具有不可估量的殺傷力……缺乏資源的日本想要獲勝,只能依靠細菌戰(zhàn)。”細菌戰(zhàn)“元兇”石井四郎畢業(yè)于京都帝國大學醫(yī)學部,他把兩個哥哥也拉入了自己的部隊。

    這個奉日本天皇敕令而建,以血緣、同鄉(xiāng)和師生等為紐帶的部隊實現(xiàn)了保密,因為日本早在1925年就簽署了日內(nèi)瓦國際公約,明確“禁止在戰(zhàn)爭中使用窒息性、毒性或其他氣體和細菌作戰(zhàn)方法”。

    魔鬼不是一天墮落的。“剛開始不做活體解剖就不給飯吃,慢慢地人就會變了……”原七三一部隊成員大川福松也經(jīng)歷過內(nèi)心的掙扎,因為“出色”的人體試驗,石井四郎將自己的佩刀作為嘉獎贈送給他,這柄猙獰、罪惡的軍刀如今收藏在罪證陳列館。

    金成民說,日軍戰(zhàn)敗前在中國、韓國、馬來西亞、新加坡等地建立了63支細菌戰(zhàn)部隊,僅七三一本部就有4000多人,而作證的只有不到30人,有的一直躲避、掩蓋和否認。

    “七三一部隊的所有秘密必須帶入墳?zāi)梗 保保梗矗的辏冈拢谷眨睦擅芰钜髮⑽募嶒瀳蟾娴葻龤Щ蛘В保堤藢A袑⒉筷牫蓡T送回日本,并嚴令不準暴露身份、不得互相聯(lián)絡(luò),他本人更是幾個月后在老家偽裝舉行葬禮假死。

    令人憤慨的是,美國以獲取實驗數(shù)據(jù)等秘密為條件,與日本達成秘密交易,使石井四郎等大批戰(zhàn)犯逃脫受審免于懲罰。然而,未及完全爆破的遺址,原七三一成員的證言,從日美搜集的檔案……這些鐵證都有力地述說著歷史的真相。

    (小標題)正視歷史避免悲劇重演

    原七三一部隊運輸班司機越定男總會想起總部營區(qū)內(nèi)那股怪味——消毒液和高溫焚尸的味道每天混合彌漫在空中,這里竟需要3座焚尸爐,黑色的煙囪口不知飄蕩著多少冤魂,25歲的李鵬閣就是其中一個。

    1941年,李鳳琴在母親腹中4個月大,她的父親李鵬閣被在細菌實驗室肢解后焚尸滅證。“我這輩子頭一回叫爸爸,是沖天空喊的!”李鳳琴滿目淚痕,她終于在七三一檔案中發(fā)現(xiàn)了父親的名字。

    在罪證陳列館,一張張“馬路大”被憲兵特別移送來時的檔案、人體實驗報告書等掛成了6面墻。金成民說,僅從美國國家檔案館搜集來的檔案就有8000多頁,從人證、物證到檔證,日本侵略者的滔天罪行以完整的證據(jù)鏈條呈現(xiàn)世人眼前,但日本政府至今不愿正視這段歷史。

    日本滋賀醫(yī)科大學教授西山勝夫介紹,原本該被審判的日本戰(zhàn)犯,有的堂而皇之地在政府機構(gòu)、軍事部門、醫(yī)療機構(gòu)、學術(shù)機構(gòu)等領(lǐng)域擔任要職,至今影響著日本社會。“森村誠一以七三一為題材寫作《惡魔的飽食》一書后,他家曾被幾輛大客車包圍,每天出門要穿防彈衣。”金成民說。

    令人欣慰的是,日本NHK電視臺紀錄片《“七三一部隊”的真相》引起強烈沖擊,不少日本網(wǎng)民開始反思歷史,發(fā)出了“決不能讓殘酷的歷史重演”“要告訴日本下一代戰(zhàn)爭留給我們的教訓是什么”等感言。

    夕陽穿過七三一遺址的殘垣,照射在一枝枝狗尾草上。它們靜默佇立,守護著此時的和平靜好。然而,誰又知道這片泥土里還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真相?

    這些來自“東方奧斯維辛”的拷問,在久久回蕩……(完)

    編輯:薛曉鈺

    關(guān)鍵詞:日本 部隊 東方奧斯維辛 拷問 細菌戰(zh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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