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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版《西游記》的配樂和歌曲曾被批“特別庸俗”
澎湃新聞:述說創(chuàng)作往事時,你反復(fù)提到導演楊潔,她在你眼中是個怎樣的人?
許鏡清:她給我的第一感覺是做事非常果斷,說一不二。她在劇組里具有絕對的權(quán)威,所有人都怕她,不管你是“孫悟空”還是“豬八戒”,她說什么演員都得乖乖聽。整個劇按照她的創(chuàng)作意圖走了下來,不聽話或搗亂,立馬給你開走。她的魄力、智慧、能力成就了她這個導演,才能一路把《西游記》拍下來。
就像音樂,按道理導演得聽臺領(lǐng)導的意見,她敢跟領(lǐng)導頂,在電視臺也是不多見的。她就覺得《西游記》的音樂應(yīng)該像許鏡清寫的,領(lǐng)導從大局考慮也沒錯,四大名著要有中國風格,要用琵琶、古箏、二胡、三弦,可這些樂器在楊潔眼里不足以盡述《西游記》的神話性,沒那種韻味。我寫的那種中西合璧,電聲和弦樂結(jié)合才可以。
最喜歡《女兒情》
澎湃新聞:給《西游記》寫了15首插曲,你自己最喜歡哪一首?
許鏡清:《女兒情》是我比較喜歡的。這是劇里唯一表達男女愛情的,那么美的一個女兒國國王愛上了英俊的唐僧,她柔情似水,她的美可以傾國傾城,她來傾訴一段愛,要用最美最好聽的音樂來描述。所以我拿了最美最好最溫柔的旋律來寫她,旋律本身就有一種問答的感覺,悄悄問圣僧女兒美不美,實際是女兒在那問我美不美,很俏麗的感覺。好像真有一個美人,在做一個俏麗的動作。
這歌的傳唱很有意思。開始,大家只傳《敢問路在何方》,《女兒情》是過了七八年甚至十來年后,才漸漸被人覺得好聽。但曲子紅了,唱歌的人沒紅,好多人都不知道是誰唱的。
當時《天竺少女》更受歡迎。李玲玉在唱這歌之前就很紅了,怪的是,她不太唱,不知道為什么。誰唱比較多呢?祖海。我在2000年重新做了一版,她唱了特別喜歡,還拍了MTV。李玲玉是通俗唱法,祖海是民歌的唱法,也特好聽,每次演唱會都在她必唱的歌單里。后來全國都唱了,李玲玉才想起來這是她原唱,也開始在大小節(jié)目里唱起來。
澎湃新聞:民謠歌手萬曉利也唱過《女兒情》,還被韓寒用在《后會無期》里。
許鏡清:這是一首女人的歌,女歌男唱,肯定有一種新意。萬曉利這版在電影里播完后,也影響了一大批人,很多人都覺得美,聽起來舒服,女性有時候也愿意聽男人唱女人的歌。萬曉利也火了一把。
澎湃新聞:1983年春到1987年底,你用了整整四年寫《西游記》,怎么會寫這么久?
許鏡清:那是因為電視劇拍得久呀,我得出一集寫一集,所以這些音樂從頭到尾基本沒重復(fù)。每一集故事都不同,不同的妖魔鬼怪,不同的打斗,音樂也會不一樣。我們那時候都是掐著秒表一秒一秒地算,比如一分二十秒時,唐僧有個動作,音樂就要配合動作,要有動作的感覺和表現(xiàn)力?,F(xiàn)在的人寫電視劇,一兩天就能寫完,有的電視劇是主題歌一人寫,配樂又是另一個人,拿MIDI掃一遍曲子就完成了。我那四年基本沒做其他事,偶爾寫過幾部短電視劇,都是兩三集的。
澎湃新聞:劇中插曲大都由你和詞作家閻肅聯(lián)袂完成,當時是怎樣一個合作法?
許鏡清:我倆那時是全方位的合作,他的詞寫得非常到位。里面有三首不是他寫的,《女兒情》他本來寫了,我根據(jù)他的詞配的曲,后來楊潔把詞改了。我倆寫完《西游記》還合作了十多部電視劇,都兩三集的那種。他寫主題歌,我來寫整個音樂,關(guān)系一直不錯,基本創(chuàng)作上沒有分歧。他的詞基本都是一稿到位,學問很深,他抓藝術(shù)上的感覺,非常準確,一般人很難達到他這個地步。
澎湃新聞:是不是《西游記》播完音樂就紅了?
許鏡清:沒有,1986年試播時還有一片人表示反對,《北京日報》、《工人日報》都有文章批判。1980年代初還有“文革”的感覺在人們腦子里,你只要不符合他的感覺,他就可以提出意見和批判。他們那時說我的音樂特別庸俗,俗不可耐,因為我用了不合時宜的電聲和架子鼓,這些只有在資產(chǎn)階級的歌廳里才能聽到,上綱上線很厲害。我都傻眼了,也給劇組帶來了壓力。
1983年全國反精神污染,我把《敢問路在何方》寄給《天津歌聲》雜志也被退了回來,回信說此歌有精神污染之嫌疑,不宜刊登。音樂后來才漸漸紅起來,一個藝術(shù)作品多年來反復(fù)播出,才累積了這樣的知名度。所以我要感謝央視,沒有電視臺年年播,一代代人去看去聽,不會紅到這樣的地步。
“別以為我老了,我還能寫”
編輯:鞏盼東
關(guān)鍵詞:西游記 特別庸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