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社情·民意>你言我語 你言我語
媒體揭“暑假乞丐”:兒童帶作業(yè)來乞討 躲警察躲惡霸(圖)
躲不開的乞丐江湖
孩子成為地鐵乞討者對付執(zhí)法者的“工具”,但是在這個地鐵“丐幫”里,無論孩子還母親,卻不得不遵循著“弱肉強食”的規(guī)矩——她們躲得了警察,卻躲不了江湖。
在10號線海淀黃莊站下車后,柳英姐弟碰到了小伙伴王成(化名),柳杰的同班同學。新的一趟車到來后,王成很快跳上去,姐弟倆則要等下一趟。這是他們之間的默契,盡量不上同一輛車。
“這是那些殘疾的叔叔教我們的,”柳英解釋,“但現在人太多,隊都排不上。如果搶著上車,排在前面其他村的人就會打我。”有一次,她一整天才上了兩趟車。
姐弟倆知道如果去5號線會掙得多一些,但是她們卻不敢去。“那里有一個惡霸,看見我們就會掄著棍子打我們。”柳英說。
柳英的說法被另一個地鐵行乞者孫梅(化名)證實了。孫梅是一位90后的乞討媽媽,她帶著孩子在5號線乞討。“我不認字,以前也沒坐過地鐵。”孫梅說自己開始就在5號線上看到了一個姓李的人在行乞,從而知道了在5號線能要到錢,也知道了如何才能要到錢。
其實,孫梅屬于“偷師”,她要錢的時候一直躲著那位“姓李的人”。“我們看到他就跑,他今天又打了兩個女的”。孫梅把他稱之為“小霸王”或者“惡霸”,“他壞得很,本來出來就是求別人幫助,有一次他扇了一個老頭好幾個耳光,那個老頭得有八十多歲了,這是太沒良心。”
北京跟想象的不一樣
出于同鄉(xiāng)的口口相傳和指引,這些岷縣人大部分都會在昌平區(qū)平西府附近租住,同村的會住在一棟樓里,例如柳英家、楊嫻家和另外四戶同村人家就是樓上樓下的鄰居。
他們往往一家人擠在六七平方米的單間里。這些單間只配了一張木板床和一個舊衣柜,每月的租金300元。房東楊女士說他們說好了只住一個月,一個月以后搬家走人。
張成亮和楊嫻也沒有打算在北京長住,只是希望暑假一個月能夠攢下來兩個孩子四五百元錢的學費。張成亮家去年種植當歸、黨參等藥材的收入一共7000元,但只夠一家人的生活開支。而蓋新房欠下的4萬元虧空,目前還沒有著落。
27歲的張成亮說兩年前,甘肅岷縣發(fā)生了6.2級地震,他家的房子在地震中倒塌,重蓋的房子花了六七萬元。除了政府給的那部分錢以外,張成亮說,“剩下的4萬多都是借的高利貸,三分利的。”
其實,這些年張成亮為了生計在內蒙古和山西都打過工,從維修工到煤礦工,但每次時間不過一兩個月。“在內蒙古那邊干了一個月就回來了,修水渠、鋪水泥板,一個月一千多,但累得腰疼得厲害”,他說,在山西,他下礦井做了兩個月的煤礦工人,但由于害怕跟姑父一樣得“塵肺病”,所以在姑姑的勸說下也就回來了。
“老家那邊來過的人都說這邊能討到錢”,張成亮說,“我們就過來討點孩子的學費,開學了再回去。”談到以后的打算,楊嫻希望丈夫能在外面盡快找到工作,她就帶著孩子在老家種田,兩個人供孩子們讀書。當問到以后是否還會帶孩子們來北京乞討,楊嫻說再也不來了,“我害怕,我從來沒去過那里……”說完她長嘆了一口氣。
而對于三次來北京的柳英來說,明年,她同樣不想再來北京乞討了。這并不是因為她覺得自己和媽媽因為生計而要飯有什么不對的地方,只是因為自己不想再讀書,要在家照顧弟弟。“我自己不想讀了,我會在家照顧弟弟,媽媽可能會出去打工。”她的理想是成為一位服裝設計師,弟弟柳杰則想成為一名航天員。
對于這段在北京的生活,柳英不會忘記的除了人們對他們鄙夷的眼光,還有的就是天安門城樓。
“我自己悄悄地去看過天安門,那邊人多,我沒敢?guī)У艿苋ァ?rdquo;柳英說,她也只看過了天安門,她說以后想帶著弟弟和媽媽一起爬長城,去動物園看長頸鹿和大熊貓。 文并攝/北青暗訪
乞討兒童
來京乞討帶著暑假作業(yè)
張曉娟,楊嫻的女兒,剛讀完小學一年級。對她和弟弟來說 ,乞討只是他們暑假生活的一部分。“我女兒成績很好,這學期還得了三張獎狀”,張成亮說起女兒的學習成績底氣很足,臉上都是笑容。
女兒一放暑假,張成亮夫妻倆就帶著孩子們來北京乞討,為了不耽誤女兒的學習,張成亮還帶著女兒的暑假作業(yè)本,“我讀到初中,平時回來的時候還能看著她寫寫作業(yè)”。張曉娟的暑假作業(yè)已經寫得差不多了,作業(yè)本的邊角被揉得有些卷曲。
張成亮說女兒平時就趴在床邊或是窩在床上寫作業(yè),因為出租屋里唯一的一張條桌上面堆滿了鍋碗和雜物,屋里連個板凳也沒有。張曉娟語文作業(yè)本上的字跡很工整,但寫得很用力,翻到背面還能看出字跡。作業(yè)本里有的成語填空部分還空著,有的字跡上粘著灰,像是手上的臟東西不小心抹上去的。
兒子在讀幼兒園,張成亮說兒子很聰明,以后一定也跟姐姐一樣優(yōu)秀。
翻開兩個孩子的畫本,花朵和大樹都被涂得很鮮艷,和整個出租屋里黯淡的色調形成了對比。
前兩年暑假,柳英也會帶著暑假作業(yè)本來北京,但明年她不打算繼續(xù)讀書,因此也不再有寫作業(yè)的“煩惱”。乞討回家后,她會督促弟弟柳杰寫作業(yè),自己則幫媽媽洗衣服或者煮面條。
柳杰也趴在床邊寫作業(yè),作業(yè)本的左手放著一個士兵模型。每過幾分鐘,他便會站起來鼓搗下這個小玩具。媽媽趙霞煮好面條后,他把暑假作業(yè)扔到一邊,算是完成了今天的任務。趙霞不識字,沒辦法輔導,柳英也不會檢查他的作業(yè),“有些題我也不會。”她不好意思地說。
吃過晚飯,柳英有時會帶著弟弟去對面的溫都水城玩,“我們從旁邊的小門溜進去,不用花錢。”
編輯:王瀝慷
關鍵詞:暑假乞丐 北京地鐵 帶作業(yè)來乞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