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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名詩人、翻譯家樹才幾年來為近七千學(xué)生上詩歌課

2021年01月07日 16:03  |  來源:北京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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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棵樹不是詩,但它在風(fēng)中抖動樹葉瑟瑟作響的時候,或者秋風(fēng)一吹黃葉紛紛飄落的時候,這就是詩。詩就是靈動的東西、鮮活的東西,是你能感覺到它的生命存在的東西。”這是詩人、翻譯家樹才給孩子們上詩歌課的瞬間。

迄今為止,樹才面對面教過五六歲至十二歲的孩子至少已有近七千人。而線上詩歌課、詩歌講座,樹才則開過上百場。給孩子們上詩歌課,詩人樹才已經(jīng)積累了豐富經(jīng)驗,近日《寫詩真好玩:樹才老師給孩子的詩歌課》一書與大小讀者見面。

詩就在你家寶貝的話語里

這本《寫詩真好玩》,是兩年前樹才在聲音平臺“三聯(lián)中讀”上線的“樹才詩歌課”的文字版,包含了三十六節(jié)課。

在書中,樹才為孩子們介紹了中國、日本、法國、俄羅斯、印度、美國等世界著名的天才型詩人,精選了約40首中外經(jīng)典現(xiàn)代詩,采用一詩一講的方式,從詩歌閱讀到賞析,再到寫出自己的詩句,引導(dǎo)孩子打開感受與想象,體味語言的無窮創(chuàng)造性。

樹才說:“我寫詩30多年了。我越寫,越覺得寫詩是了不起的事情。它的了不起在于,它是最簡單的,你不需要專門準(zhǔn)備什么,你自己有感覺了,還沒來得及多想,詩句就脫口而出了。”樹才更相信,小朋友在生活里已經(jīng)無意中說出了很多詩句,有的爸爸媽媽聽懂了,記下來了,有的可能還沒有意識到就讓詩句“飛”走了。

“讀了這本書,小朋友們一定記得,隨時隨地把自己的感覺,用生動、有趣、有味道的語言表達(dá)出來。學(xué)詩,就是為了幫助我們更好地表達(dá)對世界的感覺和心里話。”樹才說,寫這本書也是因為自己在孩子們中間的機(jī)會有限,時間也有限,“通過書籍,把我的理念告訴孩子們,尤其告訴對詩還有信心的爸爸媽媽們,其實詩不用從唐詩宋詞里找,也不用在外國的偉大詩歌里去找,詩就在你家寶貝的話語里。”

孩子們動筆“寫”才是根本

“我跟孩子們在一起,我不是培養(yǎng)他們成為詩人,我看重的是他們語言的自由活潑。”樹才說。在北京、上海、深圳、杭州、成都、昆明、大理、大同、長春、汝州等地的小學(xué)、書店、圖書館,都曾留下過他和孩子們歡樂互動的場景。

樹才是從2014年開始給孩子們講詩的,在樹才的詩歌教育理念里,他認(rèn)為,“寫”才是最根本的,光讀光背光欣賞沒有用,他不斷告訴孩子們,“你一寫,李白、杜甫就來到你的生活里和心靈里,你光背,李白、杜甫就還在唐朝。”

孩子們寫詩了,自然會有筆名,樹才發(fā)現(xiàn)一個有趣現(xiàn)象,孩子們最喜歡李白,各種筆名都和這位詩仙有著各種瓜葛,“李不白,李白白,李又白,李更白”,樹才說,孩子自由活潑地使用語言,這本身就是詩。

樹才還發(fā)現(xiàn),越是調(diào)皮的孩子寫得越有個性,成績好的孩子反而放不開,“我所說的個性就是自我。”樹才說,“自我”對任何一個詩人,對任何一個有創(chuàng)造力的人都是最重要的。而寫詩能讓孩子知道,自己能夠決定一件事情,能夠體悟到“自我”。

他給孩子們講詩,將詩分為“目光之詩”和“耳朵之詩”,眼睛去看就能看見詩,耳朵去聽就能聽到詩,而重要的是要用心去體驗。有的孩子半天寫不出來詩,樹才就會引導(dǎo)孩子,樓下有三棵樹,挨個兒地用臉貼一會兒,然后再把這個感覺寫出來。

樹才留給孩子們的寫詩時間不超過5分鐘,他說,“寫不出來就不再要求,寫詩是不需要時間的。”而孩子們分享詩作是樹才最引以為傲的時刻,表現(xiàn)欲強(qiáng)的孩子一定率先站起來念詩,也有孩子特別害羞一直沒敢站起來,最后讓媽媽發(fā)詩過來給樹才看。

在和孩子們相處的這些年,樹才最愛說的一首詩是巴西詩人卡洛斯·安德拉德的《在路的中央》:“路中央有一塊石頭/有一塊石頭在路中央……”,他告訴孩子們詩歌寫作的秘密:只要會重復(fù)和折斷語句,就會寫詩。有一個孩子有了異議,“我不會,我沒寫過詩。”“你難道沒說過,媽媽我愛你,爸爸我愛你?”樹才說,把這些句子連起來就是詩——“媽媽我愛你,爸爸我愛你,爺爺我愛你,書包我愛你,鉛筆我愛你,藍(lán)藍(lán)的天我愛你……”

“媽媽,出大事了,我成詩人了。”樹才永遠(yuǎn)不會忘掉,他在昆明給孩子們上詩歌課,一個小男孩一氣兒寫了三首處女作,回家立即向媽媽宣布了這樁人生大事。

教孩子們寫詩是生命需要

“這幾年教孩子寫詩,從孩子那里得到了異常多的愛,把我的心又暖過來了。”樹才說。

樹才第一次給孩子講詩是在深圳一所中學(xué),那次并不是特意安排。他和一位語文老師在這所百年中學(xué)給孩子們講曹操的《短歌行》,語文老師講前兩句,他講后兩句。“但寫現(xiàn)代詩的教師,都沒能擺脫以參考書的方式來講詩歌,他把詩歌當(dāng)成知識來講,這是讓我驚訝的一件事。”樹才想,這壞了,詩歌的核心不是知識,詩人的生卒年月這些是背景知識,但詩本身的內(nèi)容這位老師始終沒有觸及。輪到他講,他把主動權(quán)交給孩子們,讓孩子們自己講,氣氛立刻歡快起來。

樹才真正開始給孩子講詩,是2014年在一個APP平臺上,每次15分鐘,那個時候他不知道如何給小孩子上課,還需要過來人做示范。但關(guān)于如何點(diǎn)評詩作,樹才說,“我的方向只有一個,就是鼓勵。”

對于樹才來說,給孩子們上詩歌課是他生命中的必然。這是讀者耳熟能詳?shù)臉洳旁娮鳎骸奥犚娪腥撕皨寢?我總會在心里跟一聲——/‘媽媽’,但聲音/很膽怯,很小——/小到只有我自己才能聽見/我四虛歲就沒有媽媽了/但我一直跟著別人喊/為了讓自己聽見/我天真地想/只要我聽見/媽媽也就聽見了”樹才很小就沒有了媽媽,是爸爸又當(dāng)?shù)之?dāng)媽,把他和哥哥拉扯大。對于“媽媽”,他說,自己記不清她長什么樣,但沒有了媽媽,童年也不復(fù)存在。

失去了媽媽的樹才在2009年又痛失了女兒,那時女兒剛剛出生才8天。一次次經(jīng)歷了人生至暗時刻,樹才說,他后來突然理解了為什么對孩子有特別的愛,為什么給孩子講詩歌從來不知疲倦,那是因為他渴望的東西,老天沒有成全他,這些缺失是原始的缺失,也是永久的缺失,因此他要去尋找。“給孩子們上詩歌課,這是基于我生命的需要,這也是彌補(bǔ)我想做父親而不能的一生的遺憾。”

教孩子們寫詩,對于樹才而言還有另一番用意。樹才高考5年,于1987年考入北京外國語大學(xué),剛?cè)雽W(xué)時,他問遍周圍同學(xué)考了幾年,沒有一個人破了他的紀(jì)錄,但他比同齡人的成熟體現(xiàn)在了他操持詩社辦詩刊上。那個年代,他開始追隨北島、顧城、舒婷寫朦朧詩,也有把顧城這樣的熱門詩人請到學(xué)校的能力。樹才說,通過和孩子接觸,能不斷給他啟發(fā),“一首詩之所以美,是因為它有生命的氣息,有詩人的情感,詩人語言的天分,詩人節(jié)奏的力量。”

在樹才看來,詩歌已不知不覺被逼到了邊緣地帶,但詩不是放在遠(yuǎn)方,放在古代,放在夢里,放在理想的地方。詩性在我們的日常生活中無處不在,詩是每個人正在經(jīng)歷的腳下的生活,每個人正在經(jīng)歷的語言,詩在每個人天性中。他說,和孩子們一起寫詩的這些年,就特別能證明這一點(diǎn)。

“樹才老師,永別了!”“孩子,咱們不是永別,咱們是告別!”“別騙我了,您再也不會來我們學(xué)校了。”一個孩子與樹才在對話,這些年,這樣的感動和驚喜總是伴隨著這位大詩人,樹才說,這個孩子已經(jīng)能把“永別”的本來意義和象征意義區(qū)分開了。


編輯:楊嵐

關(guān)鍵詞:孩子們 詩歌 孩子 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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