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華社北京9月9日電題：“來這就是為了救人的！”——北京協(xié)和醫(yī)院第一批國家援鄂醫(yī)療隊隊員王玉娥講述“暴風眼”中的戰(zhàn)“疫”

新華社記者王琳琳

昨日，全國抗擊新冠肺炎疫情表彰大會上，戰(zhàn)“疫”英雄接受了國家最隆重的褒獎。致敬之余，讓我們再走近他們一點，去體味那些不為人知的艱辛，去珍惜他們冒死換來的平安。

今天講述的戰(zhàn)“疫”英雄，是北京協(xié)和醫(yī)院第一批國家援鄂醫(yī)療隊隊員、呼吸與危重癥醫(yī)學科專科護士王玉娥。她的作戰(zhàn)點位是疫情最早期的“暴風眼”——武漢新冠肺炎ICU病房。

“我特別好奇什么樣的病毒能將武漢封了城？”

1月25日，大年初一，王玉娥接到次日啟程馳援武漢的任務。“我在臨床從事護理工作17年，經(jīng)歷過非典、戰(zhàn)過甲流、斗過禽流感，我特別好奇什么樣的病毒能將武漢封了城？”她感慨道。

一旁的丈夫得知消息后，默默把腰托放進了她的行李箱，他知道妻子身患嚴重腰椎間盤突出離不開這個“神器”。兒子緊緊抱住王玉娥的脖子問“媽媽要去多久？”“也就2周吧！”“那就是7+7=14天！”看著兒子天真的眼神，王玉娥心生不舍。可讓她始料不及的是，這一去就是81天！

到了武漢，已是傍晚，寬闊的街道空空蕩蕩……放下行李，她想：來到這里，我能做點什么？

患者非常多，你們負責收治危重癥患者；病房急缺，你們只能從零自己建起；物資緊張，鞋套供應不上時就先用垃圾袋替代；病例增長迅猛，每個人要做好看護5個患者的準備……

前所未有的難題接踵而來，王玉娥開始真切意識到“暴風眼”中危機四伏。

“你怎么可以一個人推床，不要命了！”

1月30日，王玉娥第一次走進危重癥病房。“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深入戰(zhàn)‘疫’核心區(qū)。非典時，我在普通病房，所以從沒穿過這么重的裝備：2層防護服、2層口罩、2層無菌手套、3層PVC手套、護目鏡、防護屏、一次性鞋套、防水鞋套……”

然而，第一次“上前線”王玉娥就險些暈倒。由于前期人手緊缺，病例增長過快，病房只能邊進人、邊改造。危重癥患者生命體征微弱，最怕“人等床”！當她看到樓道里剛好空出一張病床，趕緊奔了過去。“戰(zhàn)友們都忙得不可開交，穿著防護服呼喊他們也很耗氧，為了節(jié)省體力，我就決定一個人過去推床。”

可令她萬萬沒想到的是，穿著防護服的自己會那么脆弱，一個人推床走過50多米的病房走廊后就開始頭暈、惡心。“每班護士要值4小時，如果我撐不住，就得靠后面戰(zhàn)友補上。”于是，她還是咬牙堅持完成了所有值班任務。但剛一走出“紅區(qū)”，就忍不住嘔吐，隨后又是一陣猛烈的眩暈……

“你怎么可以一個人推床，不要命了！”得知此事后，隊長劉正印生氣又心疼地說。

危險遠不止如此。由于病房收治的都是危重癥患者，所以無論是醫(yī)護人員還是患者，都在與死神短兵相接。疫情早期，病毒傳染性很強，人類對病毒的認知非常有限，王玉娥與戰(zhàn)友們每天的工作內(nèi)容包括呼吸機給氧支持、評估痰液性狀、抬病人過床等，被感染的風險無處不在。

對于戰(zhàn)“疫”的“慘烈”，王玉娥回憶，病房啟用初期，患者死亡率很高，幾乎每天她都要與戰(zhàn)友們經(jīng)歷情緒的“大考”：沮喪、無力、痛哭、再戰(zhàn)斗……“病毒比想象可怕得多。我們曾眼見病毒無情奪走一個大家庭所有的生命。來這就是為了救人的！身為一名醫(yī)護人員卻不能挽救足夠多的生命，那種絕望，是常人很難理解的。”

“經(jīng)此一疫，我終于成了我想成為的人！”

王玉娥至今仍清楚記得搶救重癥患者李大叔的經(jīng)歷：快速過床、連接心電監(jiān)護、進行無創(chuàng)通氣……一系列操作后，她的護目鏡聚滿了霧氣，視線也變得模糊，等到要扎動脈時，戴著無菌手套竟然毫無觸感。嚴冬里，汗水浸濕的衣服冰涼地貼在身上，那一刻，王玉娥深感無力。

“摸不到動脈！”王玉娥焦急地說。一旁的黨員戰(zhàn)友忙答：“別急！我們用超聲機試試。你看，這是靜脈，這是動脈。你準備好針，我們找位置。”當鮮紅的血液終于涌出，王玉娥激動地哭了。“那是喜悅的淚，是看見光亮后黑暗緩緩從身上褪去的振奮。”她說，在武漢總有這樣一群人關鍵時刻勇敢地站出來。

戰(zhàn)“疫”日記中，她如此描述“這群人”——“武漢的夜寂靜無聲，鮮紅的黨旗懸掛在會議室的墻上，我從未如此深切地體會到黨員的引領！先鋒的力量！連夜，我就寫下入黨申請書，我比任何時候都迫切想成為他們中的一員！”

2月22日晚，北京協(xié)和醫(yī)院國家援鄂醫(yī)療隊第一臨時黨支部召開支部大會，同意王玉娥等3位同志“火線入黨”。

人們常以為戰(zhàn)勝疫情關鍵靠醫(yī)術，但“暴風眼”中的戰(zhàn)“疫”經(jīng)歷讓她深刻體會到，最重要的是靠一個國家強有力的統(tǒng)籌和調(diào)配。“黨員是沖在最前面的引領者。經(jīng)此一疫，我終于成了我想成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