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書畫>畫界雜志>2020年第三期
備忘錄兩則
赤地殘城之夜空 50×100cm 2018年 /甄樹剛
有手機最大的方便就是能隨時隨地記點什么了,不但能看能寫還能畫畫,說它是個外掛器官一點不為過,因為方便所以懶了。日記就隔三差五的寫在手機備忘錄的“每日一句”里了。我目前狀態(tài)其實也就是這個樣子,疫情蔓延只能在畫室里悶著,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的畫著。時不時的寫幾個字,有時就一句,刷個屏而已。
赤地殘城之二分關 45×65cm 2017年 /甄樹剛
初春里的認知
對于水墨和宣紙,既陌生又熟悉,熟悉是因為從小開始畫畫就是從毛筆和毛邊紙開始的,畫白描、臨摹的也大多是國畫。等進了美校學畫素描就是一切美術的基礎了——當下專業(yè)美術院校依然如此。少年時看那些外國精裝畫冊里的大師們作品確實也震撼了很多人,包括我。在學校里畫對開紙的“大衛(wèi)”、“背縛的奴隸”石膏像,那時在學校癮頭很大夜以繼日的畫,以致形成了一種競賽,畫得不好一定很沮喪和失落。那時學畫的同伴對大師的夢想與崇拜是一種普遍的存在,現(xiàn)在的話就是追星一族。水墨自然就遠離了,甚至有些陌生了——當然這也僅限于我個人的感受。近年對于水墨的重拾也是一種回歸,一種認識的結果,基因尋根的必然。
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初在美校的幾年教育完全是另類的“藝術混合物”,對于繪畫認識的真正啟蒙應該是從那時開始的,那種“混合物”文化的熏陶使我們這波人尤其是對東西文化的態(tài)度上應該說是偏西化的,尤其是對所謂造型的認識,必然是西化的,課程也是如此安排的。八十年代看的書大概是這輩子看得最多的,包括薩特、弗洛伊德、羅曼羅蘭、梵高、高更、塞尚等等一大批人物及作品學說。唯一讓我留有國粹念想就是衲子先生,他講授國畫但卻中西并舉,講石濤也講塞尚,現(xiàn)在想起來還仿佛是昨天的課程。步入中年似乎對傳統(tǒng)的認識才剛剛發(fā)芽,少年時期播下的種子如今才要沐浴陽光,現(xiàn)在看著石濤、八 大、宋畫山水駐足流連而不會走馬觀花。時隔三四十年尤其是當下二十一世紀的時代,東西藝術形式早已互相融合相互借用,當代藝術的表現(xiàn)確已形成了一種“混合物”,要說東西藝術的界限,我認為自我對世界的認知才是邊界,自身的局限才會成為藩籬。我們這代人經(jīng)歷時代變遷太迅疾,價 值觀的改變天翻地覆,頭腦經(jīng)常被快速清盤格式化,畫畫的我們也被時代裹挾著流落到二十一世紀的現(xiàn)在,無從選擇只有跟隨,難免失去自我。我們需要突破自己的邊界迷墻沉入我們自己的內(nèi)在,讓屬于自己的基因慢慢生長,認知自我才能突破局限的外延,我們的覺知才能夠生長,并向內(nèi)關照尋找“實相”。多維、多元的存在才是大自然平衡永續(xù)的法則,人類亦是如此。
一畝良田之立冬(畫布綜合)110×120cm 2019年 /甄樹剛
邊畫邊想
墨在水與宣紙的作用下神奇的變化著,再胡亂地加進些丙烯、水彩,我就變成巫師了??陀^存在的物像變成流淌的意識,這是我最深的感受。是中國畫還是西畫一點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表達。最有意思的是結果總會出乎意料,事先設計總是以失敗告終,當墨與水在紙上交融的時候,順應它就對了。實踐中宣紙也可以無限次覆蓋,當然你也可以選擇保留材質的特性的部分。當你感覺到奇跡發(fā)生的時候就該停筆了,當然也有沮喪的時候。寫和意最能體現(xiàn)畫者的內(nèi)在體驗,守住自我的“意”有的放矢,流露你的天馬行空。一收一放,一陰一陽。畫面里的自由浮現(xiàn),它隨我心抑或我隨它意。
站在海的岸邊落日已西沉,白色的浪一波一波的沒過腳面,周圍漆黑,月光微弱,有些眩暈。水是涼的,很多泡沫,有些垃圾,肺里吸滿了海的腥味,吸滿了散發(fā)著孕育生命的氣味。我愿意到這樣的地方來畫畫,一個人接受這白浪的氣息,正午粉色的沙灘上人們在蠕動,黑藍色的海廣闊無垠,白浪成一條蜿蜒的線在沙灘上消失。
回首少年時龍須島的驚濤拍岸,一只鞋就被泛著泡沫白浪吞沒,那還是第一次見到海,有些驚魂未定,但那里像極了庫爾貝的畫,茅草房、斷崖、一條蜿蜒白色的浪以及被狂風吹到岸邊的漁船。那時還畫不大熟練,直覺就是走進了庫爾貝的畫冊里,快樂的就是一只鳥。如今人到中年物是人非,雖經(jīng)歷悲喜,也未大徹大悟,只是初心未改,還繼續(xù)畫著,自當一種活著的方式。海邊寫生也有很多次了,唯一景色沒有改變的就是海和她的氣味,獨坐礁石感受海的寬闊博大,打開心胸接受彼此,把充滿生命潮濕腥味的氣體吸滿到肺里、腦子里、四肢的血管里。畫似乎不重要了,無礙的記錄就可以了,你們的魂魄已經(jīng)糾纏在一起了。
有時畫畫的人已成為籠中的鳥,一個旋轉的籠子,我們只能看到眼前的虛幻,一堵旋轉的迷墻。其實景致只是媒介而已,我不在意它們模樣如何,只感受氣息存在,畫哪里都一樣,丟棄的瓶子、一棵樹、一個廢紙團、一座山?jīng)]什么區(qū)別,都是一個信息體,一個能量場,不同的是你對他們的態(tài)度。當然大海還是大海,在那里你能體驗人生所有的感覺,海就是一個母體。佛說一缽水有八萬四千蟲,這是一個真實的存在!畫畫這個事兒應該是可以體驗這個真實的存在的。鈴木俊隆說:所為“終極的事實”,指的并非永恒不變的事實,而是每個當下的事實。你可以稱之為“存在”或是“實相”。
近十年我的大部分時間基本上都給了寫生和旅行,在畫室里就是解決在寫生中的問題,體會畫畫的過程和經(jīng)驗,這其實也是認識自我的一個十年,從精神到肉體似乎受到了某種洗禮,自我的本來面目愈加清晰,畫畫的興趣隨之比從前還大了,以至于畫畫成了我精神的乃至生理上的藥引子,現(xiàn)在越來越覺得畫畫確實是有很強療愈功能的活動。
一畝良田之收割 45×65cm /甄樹剛
一畝良田 45×65cm 2017年 /甄樹剛
赤地殘城之三個城垛 50×100cm /甄樹剛
雍布拉康的石頭 96x178cm 2019年 /甄樹剛
威平堡 50×100cm /甄樹剛
莜麥田 45×65cm /甄樹剛
一畝良田之坡地 50×100cm /甄樹剛
良 田 50×100cm /甄樹剛
責任編輯:楊文軍
編輯:畫界
關鍵詞: 甄 甄樹 樹剛 剛 畫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