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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術需要用心“養(yǎng)”
孟子說:“茍得其養(yǎng),無物不長;茍失其養(yǎng),無物不消。”大意是說,如果得到好的養(yǎng)護,沒有東西不能生長;倘若失去養(yǎng)護,沒有東西不會消亡。實際上,不僅自然事物,學術同樣需要用心“養(yǎng)”。真正有水平、有思想的學術,都是通過日就月將的積累逐步養(yǎng)成的。構建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推動我國哲學社會科學發(fā)展繁榮,尤其離不開“養(yǎng)”。
養(yǎng)性。儒家把修身養(yǎng)性看作是齊家、治國、平天下的前提和基礎。《中庸》有載:“君子尊德性而道問學”。這說明,養(yǎng)性是做學問的根基。學術養(yǎng)成,首要的是誠意正心,端正治學態(tài)度。學術乃天下之公器。學者應凈化心靈,使自己成為一個不斷求索的人、一個淡泊名利的人、一個品性高潔的人,這樣才可能做出經(jīng)得起歷史檢驗的真學問。明末思想家黃宗羲說“好名乃學者之病”,清朝思想家章學誠亦說“好名之甚,必壞心術”,這些話在當今仍有警示意義。“名為招禍之本,利乃忘志之媒。”古今中外的歷史證明,爭名者未必得名,奪利者未必獲利。在名利得失上保持平常心,看得淡一些,就不會失去平衡摔跟頭,就能保持心情輕松愉快,將時間和精力主要用在學術鉆研上。學者如果沒有足夠的定力,就難以抵擋名利誘惑,甚至主動追名逐利,這難免會影響學術品質(zhì)。目前,一些學者學風浮躁,有的甚至缺乏學術誠信、違反學術規(guī)范,致使學術不端、學術腐敗事件時有發(fā)生。究其內(nèi)在原因,主要是他們?nèi)狈︷B(yǎng)性功夫。古人以煮藥譬喻讀書,先用猛火煮開,再以慢火養(yǎng)之,藥效就會慢慢熬出來。學術研究又何嘗不是如此?歷史和實踐都告訴我們,最笨的方法往往最有效。1.01的365次方約等于37.8,而0.99的365次方只約等于0.03。這足以說明,點滴努力的慢工,可以累積驚人的成績。近代學者楊樹達將其書齋命名為“積微居”。在那里,一張張學術資料卡片如百川匯海,最終融匯成為一部部傳世佳作。靜心做人、久久為功是樸素的方法論,也是對廣大哲學社會科學工作者做有理想、有抱負、有擔當?shù)南冗M思想倡導者、學術研究開拓者的重要啟示。
養(yǎng)氣。孟子曰:“我善養(yǎng)吾浩然之氣。”中華民族是一個崇尚浩然之氣的民族。浩然之氣的鮮明特點是“至大至剛”,至大是因為有“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的擔當,至剛是因為能和而不流、堅守氣節(jié),做到“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古人講“文以氣為主”“為文必在養(yǎng)氣”,生動的氣韻是一篇文章的精神所在,“無氣則積字焉而已”,無“氣”也就沒有生命力。鐵肩擔道義是妙手著文章的基礎,有浩然之氣才有浩然之文。諸葛亮鞠躬盡瘁、死而后已,其文章穿越時代、穿透人心,靠的不是簡單的文字組合,而是浩然之氣。所謂“修辭立其誠”,作文需要人付出一生真誠的努力。當今的學術養(yǎng)成,同樣需要養(yǎng)氣。一些學者寫文章,不考慮“氣”的問題,許多論著有文無“氣”,只是各種知識的簡單堆砌,讀后不能給人留下印象,更無法讓人受到感染。提倡和鼓勵學者養(yǎng)氣,需要完善學術評價體系。學術評價是哲學社會科學發(fā)展中具有基礎性和導向性的重要環(huán)節(jié),決定著學術成果的篩選、鑒別和應用,從某種意義上說就是學術研究的“指揮棒”。一個時期以來,我國學術評價體系總體上呈現(xiàn)從主觀定性向客觀定量發(fā)展的趨勢,對促進學術評價的公開公平公正、激發(fā)研究人員的學術熱情起到了積極作用。但近年來,其負面影響也逐漸顯現(xiàn)。學術評價不是“記工分”,現(xiàn)有學術評價體系過于西化、過于強調(diào)量化指標,容易引發(fā)學術研究功利化,導致研究人員重量輕質(zhì)、重載體輕內(nèi)容、重應用學科輕基礎學科、重短期效應輕長期效益。構建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需要對學術評價體系進行改革和完善,建構起扎根中國大地、遵循研究規(guī)律的學術評價體系。
養(yǎng)志。“博學而志不篤,則大而無成。”學者要涵養(yǎng)志趣,立志做大學問、真學問。大學問、真學問是“匡時濟俗”“理身、理家、理國、理天下”的學問,是修己安人、經(jīng)世濟民的學問。為做大學問、真學問而撰寫的文章,才是“經(jīng)國之大業(yè),不朽之盛事”。英國哲學家羅素在談到史學能夠而且應該為一般讀者做些什么時說,我并不認為歷史是為歷史學家寫的,我一直認為歷史是受過教育的人的學問的一個基本組成部分;我并不認為詩歌只應由詩人朗誦,也不認為音樂只應由作曲家聆聽。如果學術研究超不出學者所在的學術圈,哲學文章和著作只是學者的獨白,或至多是少數(shù)哲學家的對話,這種學術又有多大意義?1917年,正在湖南省立第一師范學校讀書的毛澤東,給老師兼好友黎錦熙寫了一封信,分析他對時局和學問的看法:“今日變法,俱從枝節(jié)入手,如議會、憲法、總統(tǒng)、內(nèi)閣、軍事、實業(yè)、教育,一切皆枝節(jié)也。枝節(jié)亦不可少,惟此等枝節(jié),必有本源……夫本源者,宇宙之真理。”立志尋找解決中國問題的本源,尋找“宇宙之真理”,這正是毛澤東同志立志做的大學問、真學問。構建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是我們這一代人必須肩負起的時代使命。廣大哲學社會科學工作者要超越自我、超越自己的小圈子,面對社會、面對國家、面對歷史甚至面對世界,認真研究與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事業(yè)相關的重大理論和實踐問題、重大歷史和現(xiàn)實問題;堅持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自覺將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貫穿于學術活動全過程,自覺接受優(yōu)良學風作風、學統(tǒng)道統(tǒng)的滋養(yǎng),為構建具有中國特色的學科體系、學術體系、話語體系,發(fā)展繁榮我國哲學社會科學作出新的貢獻。
(作者為云南省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研究中心特約研究員、云南大學歷史與檔案學院教授)
編輯:李敏杰
關鍵詞:學術 學問 學者 哲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