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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舍執(zhí)教倫敦大學

    2017年04月25日 15:32 | 作者:酈千明 | 來源:人民政協(xié)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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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著名作家老舍同時又堪稱我國從事對外漢語教學的先驅,這一點鮮為人知。

    1924年秋,經老舍的英文老師、燕京大學教授艾溫士推薦,他被倫敦大學東方學院聘為華語講師,任期5年。其時,他只有25歲。在這所知名的外國高等學府里,他勤奮工作,教學成績顯著,又在那里開始創(chuàng)作長篇小說,逐步走上了文壇。

    唯一的華人講師

    倫敦大學東方學院坐落在倫敦市區(qū)菲斯波里圓形廣場北側,建筑雄偉、環(huán)境幽靜。老舍是學院中國語文系唯一的華人講師。當時,英國政府鼓勵民眾學習和掌握外語,尤其是軍人,都須學會一種外語,一旦通過考試,每年可以多得100鎊餉銀。老舍認識一位青年軍官,年僅23歲,就已掌握四門語言。老舍感慨地說:“想打倒帝國主義么,啊,得先充實自己的學問與知識,否則喊啞了嗓子只有自己難受而已。”

    老舍在東方學院先后開設過“說官話”“古文”“翻譯”“歷史”“道教和佛教”“作文”等課程。其中“說官話”最受學生歡迎,這門課類似于今天的漢語普通話。

    英國的大學教學相對寬松,學生入學沒有任何限制。不管是十幾歲的少年,還是七八十歲的老人,只要交足學費,都可以進校學習。老舍所在的中國語文系,就有兩名70多歲的學生進修漢語。一名老人專攻漢字字形,指定要英籍講師教授。另一位懂古希臘語、拉丁語和希伯來語,注重漢字的發(fā)音,愿意跟老舍學習。兩位老人都已頭發(fā)斑白,卻非常用功。

    學生中有專修元曲的,有攻讀《漢書》的,也有研習唐詩的。他們的漢語程度往往參差不齊,學習目的也大相徑庭。有的將要去中國,先來學幾句應付差事;有的曾在中國住過幾年,為深造而專攻漢學。學院排課的方法也很特別,永遠是學生想學什么,教師就得教什么。有一次,一名醫(yī)生對中醫(yī)很感興趣,要求老舍教他這方面的知識。老舍辦事認真,不肯隨便敷衍,便客氣地拒絕了。最后由英籍教授出面,勉強給這名學生講了一學期。

    除完成日常教學工作外,老舍還和其他教師合編中文教材,取名《言語聲片》。這是世界上最早的漢語教材———靈格風東方語言叢書之一,全書以分課形式編寫,總計30課,每課有單字、單詞、句子、對話等幾個部分,單字均配以讀音和音調。該教材的所有中文文字都由老舍用毛筆書寫,字跡工整、賞心悅目。生詞和課文也由他朗讀后灌制成唱片,一口純正的北京官話,頗具韻味。此書既是教材,又有檢索功能,可以當做一部工具書使用。據說,它一經問世,就受到英國大學生的歡迎,后來曾流傳于西方許多國家,產生過廣泛的影響。此書也使老舍成為第一個在著名的靈格風出版公司出版書籍的中國人。上世紀80年代,日本關西大學教授日下恒夫到上海復旦大學做訪問學者,逛舊書店時偶然發(fā)現(xiàn)一本《言語聲片》原版書,立即將它買下,寄贈給老舍夫人胡絜青。日下恒夫教授慧眼識珠,這份研究老舍和我國對外漢語教學的珍貴資料才得以保存下來。

    1926年秋,應院方邀請,老舍以“唐代愛情小說”為題,用英文在東方學院內舉辦學術講座,頗受師生歡迎。此前,他還應邀去英國廣播電臺(BBC)作漢語知識演講,主要內容為書寫、四聲及孔子的警句等。據說,電臺還向他支付了一筆不小的報酬。

    老舍的勤奮和敬業(yè)精神得到校長羅斯博士和同事的認可,工作滿兩年后,校長同意給他增加薪水,由原來的250英鎊提高到300英鎊,職稱也由“中文講師”改為“標準中國官話和中國古典文學講師”,這在當時華人地位很低的英國是很不容易的。

    幫助埃杰頓翻譯《金瓶梅》

    1925年春,老舍結識了來東方學院學習中文的語言學家埃杰頓。兩人志同道合,結下了深厚的友誼。

    埃杰頓愛讀書,通曉拉丁文、希臘文、德文、法文,尤其是英文寫得特別漂亮,出版過的教育方面的書,被公認為文字優(yōu)美之作。他倆認識不久,埃杰頓便提議“彼此交換知識”,老舍教他中文,他教老舍英文。這讓初到英國的老舍求之不得,因為自己一直想學會地道的英文。埃杰頓又提出為學習方便,兩人最好住在一起。于是,他們在圣詹姆斯廣場31號租下一套房子,租期3年。老舍出房租,住小間。埃杰頓夫婦供飯食,住大間。

    埃杰頓夫人每天都要準備3個人的伙食,又要趕乘公共汽車去做工,非常辛苦。有時老舍看她太疲乏了,就會請埃杰頓夫婦吃頓中國飯。在這種時候,她總是高興得像小孩子似的。埃杰頓偶爾賣掉一本舊書或一張畫,也會手里摸著幾張零鈔,笑嘻嘻地回請老舍吃一頓。日子雖然過得清苦,但他們樂在其中,相處得十分融洽。也正是在這套房子里,老舍刻苦自學英文,很快就能借助字典閱讀莎士比亞的原版著作。

    在此期間,埃杰頓計劃翻譯中國古典小說《金瓶梅》。在老舍的幫助下,花了5年時間,于1939年由英國喬治·魯特利支父子公司出版,英文名為“TheGoldenLotus”。全書共分4卷,扉頁上赫然印著“獻給我的朋友舒慶春”。而在“譯者說明”的開篇寫道:“在我開始翻譯時,舒慶春先生是東方學院的華語講師,沒有他不懈而慷慨的幫助,我永遠也不敢進行這項工作。我將永遠感謝他。”

    埃杰頓的英譯本《金瓶梅》相當成功,曾一版再版,很受西方讀者的歡迎。更為難得的是,該書仍是迄今為止唯一的英譯本。

    小說創(chuàng)作喜獲豐收

    東方學院圖書館藏書異常豐富,不僅有大量原版英文、德文、法文書籍,二樓還專門設有中文藏書部。那里整潔寧靜、書香撲鼻,是老舍工作之余經常光顧的地方。他和另外5位中國學生組織了讀書會,名為“六君子讀書會”。他們每周或隔周聚會一次,互相切磋,交流讀書體會。讀書會的活動,讓這群年輕人找到了樂趣,增長了見識,獲益匪淺。

    老舍在國內就有良好的文學基礎,到英國后又飽讀西方典籍,受同在倫敦的好友許地山寫小說的啟發(fā),也決定把自己熟悉的生活和感受寫下來。于是,他買來3個便士一本的作文簿,著手撰寫他的第一部長篇小說《老張的哲學》。不到15萬字的小說,他斷斷續(xù)續(xù)地寫了一年,才告完成。他迫不及待地寄給好友羅常培和白滌洲,想聽聽他們的意見。羅常培又把書稿轉呈魯迅,并告訴老舍“魯迅先生的批評是地方色彩頗濃厚,但技巧尚有可商量的地方”。

    不久,許地山來訪,老舍拿出剛寫好的小說念起來。許地山只顧了笑,沒有什么批評,但建議他寄給國內《小說月報》主編鄭振鐸。老舍沒抱多少希望,馬馬虎虎地卷成一卷,用普通郵寄方式寄出。不料,兩三個月后的1926年7月,《小說月報》居然刊登出來,并連載6期(首期署名舒慶春,自第8期起,第一次使用筆名“老舍”)。作者曾自稱:“我的那一點點創(chuàng)作歷史應由《老張的哲學》算起。”

    老舍決定趁熱打鐵,又構思另一部長篇小說《趙子曰》。他戲稱其是“老張”的尾巴,寫好后照例給好友先讀,看看有什么不足之處。朋友寧恩承一邊讀,一邊吃早餐,看到好笑處,目不轉睛,竟錯把鹽當做糖,放到茶里喝了下去。朋友們都認為,《趙子曰》延續(xù)了前一部幽默、詼諧的風格,但文字上更加“挺拔利落”,技巧也更趨純熟。后來,商務印書館出單行本,在推銷廣告中說:“這部書使我們始而發(fā)笑,繼而感動,終于悲憤了。”

    1929年春,老舍在作文簿上完成第三部長篇小說《二馬》,仍舊投給《小說月報》。在這部小說里,他有意識地改變文白夾雜以求滑稽有趣的不足,力求寫出白話語言的原味,又采用倒敘手法,吸引讀者的閱讀興趣。

    不久,老舍與倫敦大學的合約期滿,離開英國,繞道歐洲回國。

    (作者系浙江省作協(xié)會員,單位系浙江省紀委。)


    編輯:曾珂

    關鍵詞:老舍執(zhí)教倫敦大學 老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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