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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字牌村:“番字天書”刻山石
相信大家一定聽說過“天書”,上面的文字隱晦奇異。說來有趣,密云區(qū)馮家峪鎮(zhèn)的番字牌村,有一種奇怪的文字,堪稱讓人難懂的“天書”。
番字牌村
番字石刻
來到番字牌村,夕陽尚好。但見天大橫云,地闊列山,廣袤空明,風過秋野,鳥飛不鳴,樹木蔥郁,清水南流……好一派古樸的邊塞風貌。
番字牌村位于馮家峪鎮(zhèn)境內的深山峽谷之中,源出河北省灤平縣西部的白馬川河,自北向南折東沿峽谷北山根流過,村子就散落在白馬川河兩岸。村子周圍高山峻嶺,松柏滴翠,景色清幽。河的南岸,是順河修建的柏油公路。河與公路之間有一座東西狹長的小孤山,此山東西長不足30米,平均高度約5米左右。然而,就是這座小山上的“天書”,讓番字牌村名揚京華。
在小孤山向陽石面上,刻有33組文字,當?shù)鼐用穹Q之為“番字”,又因遠看每組字好像一塊塊石質匾額,所以又稱其為“番字牌”。33組文字,字刻有大有小,大的約40多厘米,小的也有10多厘米,字體排列整齊,行距分明,雖然已年深日久,但字跡卻異常清晰。有的似蒙文,有的如滿文,而且在字的上端和尾部還刻有類似標點的小符號。這些“番字”像是件件藝術品,很有欣賞價值。
站在這些番字面前,時間像一片淺灘,失去了靜水深流的平靜與安寧。這些文字,歲月將它們侵蝕得有些面目模糊,那些匠人雕刻的痕跡已變得天然生存一般。路邊,青草正在瘋長,而這些“天書”卻經(jīng)風歷霜,仍然“站立”在崖壁上,這場面讓人心靈顫栗。這頑強的精神之力,讓人觸摸到了時間積淀的堅硬。
關于“番字天書”的由來,當?shù)孛耖g有多種有趣的傳說:
1、 祝福過往行人平安的咒語。因番字牌村向西北可達河北豐寧,向東北可達河北灤平,屬交通要道,過往行人較多,這里又屬邊塞,戰(zhàn)事多,加之森林茂密,虎豹等猛獸多有出沒,因而在路旁山崖上刻上祝福的咒語,保佑人們旅途平安。
2、 少數(shù)民族祈禱能打勝仗的禱告詞。番字牌地區(qū)歷史上曾屬關外少數(shù)民族統(tǒng)治地區(qū),駐扎過少數(shù)民族軍隊,為了祈求神佛保佑其開戰(zhàn)勝利,故將禱告詞刻于路邊山崖上,軍隊行進時能看到,以求鼓舞士氣。
3、 鎮(zhèn)妖符。當?shù)厝藗髡f,番字牌村地處邊塞,戰(zhàn)事多,死亡人員多,很多戰(zhàn)死的將士魂魄不能回歸故里。一到夜里就傳來哭喊聲,嚇得當?shù)厝瞬桓页鲩T。后來村里人就燒香祈求上蒼,突然某天夜里雷聲大作,天空中一道金光閃過,有人看見一條黃符從天而降,落到小孤山上。第二天清晨人們一看,小孤山的山崖上有了誰也不認識的文字。從此,這里夜間再也聽不到哭喊聲了,人們說小孤山上的文字是上天降下的鎮(zhèn)妖符。
傳說終究是傳說,直到1987年,“番字天書”之謎才終于解開。經(jīng)中國社會科學院民族文字研究所專家辨認和鑒定,石刻文字為梵文、蒙文、藏文三種文字。每組字的內容均為佛教的“六字真言”,即“唵、嘛、呢、叭、咪、吽”。行數(shù)較多的是“六字真言”的重復刻寫。每組字尾部一行或幾個小型字是落款或紀年。如“陰火兔三年”,即元泰定帝三年(1327年),還有“軍隊造”、“孛馬”等落款。1983年在原番字牌鄉(xiāng)醫(yī)院東山坡上還發(fā)現(xiàn)過一塊高近2米的立石,壁上刻有一個大型字體,字高約1米有余,寬約35厘米,遠看像畫,近看是若干字型拼成的大型組字。經(jīng)辨認是梵文組合圖,即佛教的“十相自在圖”。
此地番字刻于何時,史籍未見記載,但北京地區(qū)藏文咒語卻有史可查。元代1326年在居庸關曾刻藏文咒語,《元史》載,“泰定三年五月,遣都指揮使兀都蠻鐫西番咒語于居庸關崖石?!蔽闹小拔鞣湔Z”即藏文咒語,雖然當時所刻的藏文咒語已無從尋覓,然而卻表明元時已經(jīng)有刻藏文咒語于石之舉動。居庸關是重要交通要隘,在此所刻咒語,多為祈禱神佛保佑,以求吉祥平安。由此看來,密云番字牌出現(xiàn)三體文六字真言咒語石刻也不足為奇。
番字牌村出現(xiàn)的石刻與居庸關的石刻在地理環(huán)境上也有相近之處,都出現(xiàn)在駐軍的重要關口或交通咽喉之地。每夏都有赴上都(開平)之俗,時有兩路,元帝多取道西路居庸關,而使臣往還則取道屬大都路的古北口,史載“車駕多出西路居庸,而使臣之往來,則古北口亦并繇之,歲以為?!薄5@僅是史料記載的一般官路,而另一路則可從密云北行,經(jīng)白馬關堡出關塞,沿白馬關河北上過番字牌抵豐寧,然后直赴開平。此路雖窄些,但在距離上較古北口路大為縮短,而番字牌村則為此路重要中途站。至于番字牌曾有元軍駐扎之說,村北有傳為“韃子墳”的兩座墳冢,可以為證,且題記中的“軍隊造”亦可為證。元兀良哈部就曾長期活動在這一帶。因此,在此要路崖石上刻六字真言以保佑旅途平安,駐地吉祥,這既符合元時大都之俗,亦符合當?shù)匦欧鸬拿晒跑娙说鹊男枰?/p>
這些石刻文字雖然略顯粗放、古樸,但卻印證了北京地區(qū)民族遷徙融合的歷史,它們是不同文化融合的產物。在這一方天地游走,這些古老的文字與我們相遇,從它們不同常規(guī)的模樣揣度著雕刻者的心態(tài)、文化的趣味,甚至性情,感受時間深處的人文氣息。那些以銳利鐵器雕琢的手,為這個世界創(chuàng)造了怎樣的杰作!邊地的強悍、粗獷、野性,它的樸素渾厚、稚拙天真,自由率性,就讓這些文字與腹地中原藝術文字拉開了距離。不受儒家束縛的民族,更熱愛表現(xiàn)性的藝術,更多地表現(xiàn)出一種精神,表現(xiàn)出獨有的稚拙與粗獷。這些文字帶來了異族原始、神秘、野性,更凝鑄了一個民族心靈外化永恒的一瞬。
夕陽西下,這些古老的文字早已離開了自己生存的環(huán)境,它們靜靜地“站立”在崖壁上。人間的煙火遠去了,那些傳說、疾苦、風雨、掙扎、訴說……都遠去了,它們像失去故鄉(xiāng)的孩子,無人認領。靜悄悄的空間彌漫著古老的鄉(xiāng)愁。那鐵鉤銀劃的印痕,像遙遠的呼喚,訴說著歷史的滄桑。
編輯:邢賀揚
關鍵詞:番字牌村 番字天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