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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鮮為人知的海派畫家 逸聞有多少
談到海派,我們想起的總是那幾個代表性畫家:任伯年、虛谷、吳昌碩、蒲華、黃賓虹、吳湖帆、張大千、 劉海粟、唐云、林風眠、程十發(fā)、謝稚柳、陸儼少等。但從上海書畫出版社近期推出的重磅新書《海派繪畫大系》中可知,這些大家只是冰山一角。此書收入畫家一 千六百余人,其中八百六十多人均有作品收入。那么,鮮為人知的這些畫家到底有誰?他們的藝術(shù)成就如何?本文選取三塊為讀者略作介紹。
山水圖 趙丹
花卉冊之二改琦
《海派繪畫大系》(全二十四冊),上海書畫出版社出版。
被淹沒的畫家
黃賓虹曾經(jīng)寫過一篇文章題為“滬上名流之畫”,開篇便言:“畫士游蹤,初多萃聚通都。互市以來,橐筆載硯者,恒紛集于春申江上。”這里的名流便有馮金伯、蔣 寶齡、秦炳文、改琦、費丹旭、沈焯、胡公壽、楊伯潤、虛谷、任熊、任薰、任預(yù)、任頤、顧沄、陳允升、張熊、吳榖祥、蒲華。
在 黃賓虹列出的名單中,除卻虛谷、任頤、蒲華,其他人多不為一般讀者所熟悉,可翻開歷史,他們在當時的影響力不可小覷。如改琦、費丹旭開啟了海派人物畫的先 流,其后的人物畫家沙馥、錢慧安等無不受他們影響。無錫秦炳文,曾為滬上畫會蘋花社社長,而此社成員有王禮、錢慧安、
周閑等名揚滬上的畫家。吳江沈焯,字竹賓,他是胡公壽、楊伯潤的老師,而胡、楊二人均因其高超的畫藝、書藝為時人所敬佩。
既 然黃賓虹稱他們?yōu)闇厦饕欢ㄓ衅涞览怼.敃r沈焯、蔣寶齡往來密切,《盛湖志》 載沈焯學畫便是與蔣寶齡交游之后。而蔣寶齡又與程庭鷺、費丹旭等人為詩畫 友。沈焯的學生胡公壽、楊伯潤又與任頤、陳允升、蔣確等人交往密切。可以說這些人當年組成了滬上書畫的名流交往圈,這個圈子是黃賓虹等人所仰視的。
除 此,還有一些人是因為“宦游之遠,見聞既廣”而成為滬上名流。黃賓虹列舉出吳云、吳大澂二人。吳云,字少甫,號平齋,晚號退樓,又號愉庭,官蘇州知府。吳 云不但善畫山水及枯木竹石,其所收藏的青銅器和碑帖拓本也十分驚人,曾因得兩吉金大器命名其室為“兩罍軒”。吳大澂更是如此,他是吳湖帆的曾祖父,到吳湖 帆時仍有很多藏品是吳大澂遺留的。而吳云、吳大澂更是金石之友,僅憑此,也令黃賓虹等人僅能望其項背。
還有一些人是 “不必盡寓滬江,而畫事流播,名著近遠”者,他們是陳崇光、姜筠、沈翰、鄭珊。他們雖未至上海,但畫藝遠播,為黃賓虹所遙瞻。例如陳崇光,黃賓虹在著作中 就多次提到他,言其“畫山水花鳥人物俱工,沉著古厚,力追宋元”、“雙鉤花卉,極合古法,人物山水,各各精妙”、“此近古中之佼佼者也”。可能正因此,很 多人認為黃賓虹跟陳崇光學習過,實則更多的是“心賞”吧。
畫家的子孫們
在這一千六百余人中,有一部分人的先輩是大畫家,他們一方面得先輩畫家親授,卻也一輩子待在祖輩的陰影下,雖如此,他們卻是將海派傳承下來的一個重要脈絡(luò)。
清 末畫家戴熙畫名極顯,他擅山水,工詩,書畫造詣皆深,與湯貽汾齊名,人稱“湯戴”。山水取法王石谷,創(chuàng)“蟬翼皴”,筆墨雄健,入神品,為世推重。所寫竹 石,停勻妥帖,頗有雅致。間作花草人物。與張之萬論畫學最為相契,時稱“南戴北張”。戴家可謂書畫界的名門望族,其弟戴煦,長子戴有恒,侄子戴以恒、戴之 恒、戴其恒、戴爾恒,均擅畫,所作山水無不出自戴熙。
任伯年的子女任霞、任堇、任天池也同樣善畫。任伯年晚年因長期 嗜食煙酒,肺疾日重,卻又欠下許多畫債,便由任霞代筆作畫。因此,觀任霞本款的作品,與任伯年晚年的風格十分相似。任霞之弟任堇卻截然不同,因任伯年去世 時尚年幼,受其父影響較小,但卻繼承了父親的藝術(shù)天賦,在書法上造詣較深,初學李北海,中年后學鐘繇,書風樸秀高古。任伯年去世時任堇剛滿十五歲,其弟任 天池便更加年幼,他的畫名也較兄姊不顯,僅是在《申報》等處見其賣畫啟示。
吳昌碩的兩個兒子吳涵、吳東邁在書畫印上 均繼承其父,繪畫筆墨飽滿、老辣,書法蒼古,篆刻厚重。吳涵為吳昌碩第二個兒子,長子吳育在十六歲時不幸夭折,因此多是次子吳涵侍奉在其左右。傳言當年吳 昌碩名噪東瀛,登門求畫者應(yīng)付不來時即由吳涵及其弟子趙子云代為作畫。成立西泠印社時,吳涵也得以成為第一批社員。可惜吳涵在五十二歲時突然去世,吳昌碩 又一次經(jīng)歷了喪子之痛。吳東邁是吳昌碩的小兒子,十分受疼愛,《海派繪畫大系》中收錄了一張俞禮所繪的《蘇蘇小影》,畫的即是吳東邁幼年時。他手提一籃枇 杷,面露喜色,吳昌碩題跋言:“蘇兒蘇州生,頭角頗岐嶷。兩歲呱呱啼,隨父適海國。今歲才六齡,之無未渠識。渠父酸寒尉,束肚弄不律。吃墨分所宜,余者力 不及。光福枇杷熟,賣趁端陽節(jié),尉也腰無泉,全家戒弗食。達夫俞兄來,曰‘蘇爾無泣,西山黃金果,昨日吾手摘,破筐盛累累,慰爾經(jīng)年憶。,蘇兒見之嬉,踴 躍來繞膝。達夫為寫照,真意筆端出。兒有食肉相,愿為萬夫帥,弗學耶讀書,齏鹽困卑秩。”言語中多是對貧苦現(xiàn)狀的無奈和對小兒的憐愛。
他們也是畫家
除上述之外,還有一些人也善畫,卻因為在各自領(lǐng)域成就極高而將畫名掩蓋。如演員趙丹、攝影家郎靜山、翻譯家林紓等。
在 電影藝術(shù)上成就杰出的趙丹,其實早年畢業(yè)于上海美術(shù)專科學校。他師從黃賓虹、劉海粟、潘天壽等人,與李苦禪也為莫逆之交。1977年,趙丹曾與陸儼少相遇 在井岡山,陸儼少去給革命紀念館作畫,趙丹去井岡山體驗生活。趙丹便常常到陸儼少屋中串門,借他的筆墨作畫,陸儼少對他的繪畫評價很高,稱“零紙整幅,雜 置案頭,亂抽一帙,隨手涂抹,筆墨狼藉,頃刻而成。看似極不經(jīng)意,而圖成之后,奇趣橫生,章法謹嚴,似有宿構(gòu)者,通幅真氣流轉(zhuǎn),不可羈勒,放浪恣肆,時或 明有,皆各自具一種天機靈變之致,非人所及”。趙丹也對陸儼少傾訴心事,稱演員的職業(yè)很辛苦,感覺精力不濟,打算不久之后“退休”,一心從事繪畫,“模山 范水”。他這樣講,或許也是出于無奈。趙丹晚年因為種種原因而無戲可拍,當時他打發(fā)時間的方法就是伏在案頭作畫。據(jù)去過趙丹家的人說,去拜訪的人無不夸贊 其畫藝,然而趙丹卻怒吼道:“我是演員,我是演員!”說時眼淚流了下來。
我們常說“詩中有畫,畫中有詩”,而攝影大 師郎靜山卻做到了“影中有畫,畫中有影”。他被稱作中國攝影第一人。1931年,他的攝影作品《柳陰輕舟》入選日本國際攝影沙龍,其后他便成為國際攝影沙 龍中的常客。據(jù)統(tǒng)計,他一生累計入選國際攝影沙龍的次數(shù)多達三百余次,作品在千幅以上。
郎靜山的作品如此受青睞,最 主要的原因是他創(chuàng)作了一種頗具中國風的攝影技法,即將中國畫的六法與攝影結(jié)合在一起。謝赫“六法”為:氣韻生動、骨法用筆、應(yīng)物象形、隨類賦彩、經(jīng)營位 置、傳移模寫。這六點構(gòu)成了中國畫創(chuàng)作的基本準則,而將此六法運用到攝影則是一種被稱為“集錦”的手法,即在暗房中“集合各種物景,配合成章,舍畫面之所 忌,而取畫面之所宜者”。
因此,郎靜山的攝影作品更像一幅中國畫,他不在意光影的變化,卻在章法結(jié)構(gòu)上極其講究,也 會落款及鈐印。他還會仿照古畫進行集錦攝影,而古畫中那坐在松蔭下或聽風或觀瀑或撫琴的高士則由他的最佳男主角———張大千扮演。張大千與郎靜山十分親 密,郎靜山的夫人曾拜張為師,而張大千的許多照片也多由郎靜山拍攝。除了張大千,借著攝影之名,郎靜山與齊白石、徐悲鴻等人也為至交。與眾大師的交往以及 對中國畫與攝影的鉆研,他作畫也是手到擒來,此書中收錄的《云山小景圖》即是其代表作。
胡適曾在 《五十年來中國之 文學》 中說:“古文不曾做過長篇的小說,林紓居然用古文譯了一百多種長篇的小說。古文里很少有滑稽的風味,林紓居然用古文譯了歐文和狄更斯的作品。古文 不長于寫情,林紓居然用古文譯了《茶花女》和《迦因小傳》等書。古文的應(yīng)用,自司馬遷以來,從沒有這種大的成績。”林紓在翻譯家中絕對稱得上“奇葩”,他 不通外文,全憑“意譯”,所以增刪、錯訛時有存在,并以古文翻譯西方文學,撿取《巴黎茶花女遺事》中的一段便可知其風格:“君往日書來,祈我釋憾君心,馬 克安有不知? 蓋君蓄難訴之情,懷不釋之疑,急而見詆,吾愈知君篤念之深,實有激而為此也。”盡管如此,他所譯小說仍影響到后來很多大作家,如魯迅、周作 人、錢鍾書等。
可能就是這樣“守古”的思想讓林紓的繪畫更加師法傳統(tǒng)。他的畫作早年以花鳥畫為主,其后旅居京城,見 識了大量的古代繪畫名跡,也使其晚年繪畫更偏向傳統(tǒng)文人畫。這段時間也是其畫藝的高峰,再加上他深厚的古文功底,在題畫詩上就體現(xiàn)出了不同于他人的高度。 在京期間,他同嚴復(fù)、鄭振鐸等名士交往,繪畫上與齊白石、金城等人切磋,這也為其畫藝提高奠定了基礎(chǔ)。
海派繪畫風云變幻百年,而這一百年也是中國變化革新,不斷有新事物涌現(xiàn)的百年,這一特定的歷史背景使得海派繪畫不同于其他畫派,它新潮、豐富、包容。除了上述的種種,更多精彩還有待讀者一一掀開面紗。
編輯:陳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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