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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適辯證看中醫(yī)
胡適所著《中國哲學史大綱(卷中)》講義本,1919-1920年印制于北京大學,是胡適用于講授中國中古哲學史的珍貴文獻,其中輯有胡適對中醫(yī)歷史及理論的評述內容,向我們揭示了胡適對待中醫(yī)的態(tài)度。
胡適著《中國哲學史大綱(卷中)》講義本,第六章論述中國古代醫(yī)學部分。
1919年,28歲的胡適,在北大講堂上向莘莘學子及當時的公共知識界報告了他對于中國傳統(tǒng)醫(yī)學的最新研究成果。在《中國哲學史大綱(卷中)》講義本(以下簡稱“講義本”)的第六章《迷信與科學》中,他將中醫(yī)理論納入世界科學體系中加以考察。他并沒有歧視或忽視中醫(yī)的歷史地位,也沒有過分推崇西方醫(yī)學的所謂“先進性”,觀念“中性”而平和,為中醫(yī)探尋一個客觀且中肯的歷史定位。胡適開篇這樣寫道:
“研究西洋科學史的,知道科學的出身是狠(很)微賤的。古代的天文學是祭司僧侶的遺賜,近代的天文學是從星命學(Astrology)出來的?;瘜W是從煉丹術與煉金術(Alchemy)出來的。物理學與醫(yī)學也是如此。我們從這個觀點來看漢代的種種道士的迷信,也可以尋出一些狠(很)有價值的科學上的貢獻。”
“講義本”中,胡適站在中國中古哲學史的高度,將漢代科學技術納入世界科學史的視野,一一加以闡論。他認為漢代的醫(yī)學逐漸從古代種種迷信自然神力的思維進程脫離出來,開始成為科學、系統(tǒng)的專門學術。他在講義中寫道:
“求長生、求仙藥、求神丹,都與醫(yī)藥學的進步有關系。那時代的醫(yī)學何以能成為系統(tǒng)的學問呢?依我看來,這是全靠那時代的思想里有幾個重要的觀念,可以用來把醫(yī)藥學上許多事實貫串起來,故能成為系統(tǒng)。這些觀念頭之中,最要緊的是:(一)陰陽的觀念;(二)五行生克的觀念;(三)五臟分配五味、分應四時、五方、五色、五行的觀念;(四)氣的觀念。”
胡適除了查證大量史料之外,還熟讀了中醫(yī)經(jīng)典《黃帝內經(jīng)》,并以此為立論的基礎,對漢代醫(yī)學的形成乃至中醫(yī)的基礎理論加以簡明闡論。在對《黃帝內經(jīng)》的逐條分析之后,胡適得出階段性結論說:
“中國醫(yī)學與藥學的基本理論,只是把五臟分配五行,把五味也分配五行,又把五行相生相克的道理來使用針灸藥石的療法,又把陰陽的觀念來總括一切氣血、臟腑、藥性、針灸。初起時,自然是狠(很)淺陋的迷信。到了后來,雖然經(jīng)驗技術進步了,這些陰陽五行的觀念已漸漸的成了醫(yī)學上一些不可少的符號。有了這些符號,這種學問便更容易領會記憶。所以直到如今,這些觀念仍舊盤據(jù)(踞)在醫(yī)學界里……”
在研究者關于“新文化運動”的各式“審查報告”之中,都認為對古代迷信進行批判,是這一運動、這一時期最重要的“學術成果”之一。但在這冊胡適96年前使用過的講義本中,古代迷信體系重要概念之一的“陰陽五行”,并非真那么一無是處、百害無一利。胡適沒有武斷地將這一概念掃進歷史的垃圾堆,而是小心翼翼地將其中的“歷時性”功用剝離出來,并力圖將“中醫(yī)”這一看似僵死的“共時性”符號重新喚醒。
當時,關涉中國醫(yī)藥業(yè)發(fā)展的官方意見和上世紀20年代前后的中西醫(yī)論戰(zhàn)中,中醫(yī)已處于將被西醫(yī)替代或兼容的難堪境地了。此時此刻,胡適卻以世界哲學與科學體系的眼光來觀察中醫(yī)。
胡適所強調的這種學術態(tài)度,實際上就是要求人們“中性”地看待歷史、“中性”地對待中醫(yī),既不能把古代文明成果當做萬古不移的神明供奉起來而不求進步,也不能把古代的傳統(tǒng)文明與文化一股腦扔進垃圾堆而一棒打殺?,F(xiàn)代人以科學理論為基礎來評判說這個不先進、那個很落后,但這種評判的客觀性是否具有百分百的“科學精神”,胡適為此作出了辯證性的思索與探討。文/肖伊緋
編輯:邢賀揚
關鍵詞:胡適 辯證 中醫(yī) 《中國哲學史大綱(卷中)》